第28章 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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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之前,楚寒今可能覺得可喜可賀。

可現在看越臨行為謹慎了些,中間似乎出現了鴻溝,顯示著他並不是很快樂。

楚寒今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肅著臉色忍了半晌,才道:「其實……」

他卡住了。

越臨:「其實什麼?」

「遠山道有荒蕪的院子,你要是願意種東西可以種。」匆匆說完這一句,感覺極其難受,楚寒今快步走進了花叢裡。

他走得很快,心裡難得的不安寧,半晌聽見背後輕輕笑了一聲。

今晚月色真美。

明顯感覺到越臨的情緒好起來了,楚寒今折了一枝花放手裡把玩,問:「明天怎麼出去?禦劍,還是傳送符?」

越臨說:「傳送符吧,我想起這是哪兒了。」

楚寒今突然想起來,他跟越臨剛被弄到古墓中時,越臨蒼白虛弱,顯然是剛使用傳送符消耗了大量靈氣,又正好被法陣的磁場影響。

楚寒今忍不住問:「你為什麼會失憶?」

被傳送符送來這裡可以理解,但越臨失去記憶的事情怎麼理解?

越臨將燈籠裡的油火取掉,往裡裝螢火蟲,看向楚寒今:「那人想殺了我。」

「製造幻境的人?」

「嗯,但單用武力絕非我的對手,於是想到利用我的心魔。」越臨說,「他製造的幻境全是我曾經犯下的殺孽,利用我的心結,想讓我重新走火入魔,像從前死的那次一樣……」他輕輕呼吸了一下,看著楚寒今的眼睛,「讓我自願抵命,將軀體交給其他人處置。當我自己沒了求生的欲望,他就可以輕易殺了我。」

他說的心魔,是村莊裡被復仇慘死的村民。

宅邸中還未剛成親便去世的丈夫,悲痛殉情的鬼新娘。

還有舉身殉城的民眾,過著閒適生活突然慘死的母女,害怕罪責於是自盡身亡的一群人……

恐怕遠遠不止如此。

楚寒今直直看他。

越臨臉色微微猙獰:「始作俑者非我一人!他們將過錯推到我身上,而我……扛下所有的罪責,已經抵命了。」

楚寒今看他一眼,拂了拂衣袖,向著花叢的深處走去。

越臨跟在他背後一兩步:「當時我被幻境魘住了心智,但我不想再死一次。於是我抹去了幻境讓我加深和混亂的記憶,回到被人戮屍下葬的那一天。那個時候我抵了命,心裡怨氣消失,再也沒有心魔。」

不得不說,這是個聰明的法子,斷尾自保。

心有執念,愛恨不泯的人,為心魔所困,走出心魔的方法,要麼花很長的時間看透,要麼選擇遺忘,唯一的解決方式便是沖淡。

不得不說,越臨聰明至極。

楚寒今靜了會兒問:「既然對方這麼了解你的執念,且立刻就認出了你是誰,有沒有可能你以前的熟人?」

越臨眼睛顯出深紅:「一定,是我,至親。」

站在縹緲的月色之下,越臨高大的身影垂落,眉眼有些冰冷之意,茫然地呢喃:「為什麼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他死後,將他戮屍,碎屍萬段,埋在這片被詛咒的山林中,墳墓裡畫滿了咒人陰毒的符咒,咒他不能入地獄,永生得不到救贖。

楚寒今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可目前種種,隻覺得越臨可憐:「也有可能,他們心裡知道待你不平,害怕你起屍還魂,報復他們,才會壞事做絕,希望你永遠不要出世。」

讓人不顧一切想將對方置於死地的,除了仇恨……隻有求生欲,那就是恐懼。

楚寒今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越臨說這世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因為哪怕最親密的人,無時無刻不想著他去死。

越臨走到花影深處,揮手將醉魚草花叢攪亂,看著水裡清澈的倒影。

他舀清水拚命沖洗自己的臉,再抬頭時眉眼被水汽暈染得潮濕不堪,一雙深金色的瞳孔疲憊地半閉著,唇瓣也沾滿了水珠。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到楚寒今身旁:「我在這兒躺了二十多年沒遇見過外人,地勢非常隱秘,知道的人極少。我猜把你送到我煉劍陣中的人,和將我葬在這裡的人,應該是同一夥。」

楚寒今點了點頭。

越臨道:「還記得我和這個人在橋頭見麵時嗎?他看到我似乎非常驚訝,大概沒想到碰麵的人會是我。按他本來的計劃,是想借由吳嵐之口將我們引向漠北,結果我突然出現攪亂了局勢,才導致後續的一係列打鬥。他的幻境明顯是急中生智,做的並不周密,或許本來的目的隻是單純將我們引向漠北。」

楚寒今點頭:「漠北,為什麼是漠北?」

越臨頓了頓聲,「恐怕是有什麼想讓我們看見的東西。」

這是一種可能,但還有一種。

楚寒今垂下眼睫:「又或許是他們設了一場鴻門宴,將我們引過去,正好甕中捉鱉。」

如果有人故意設套,那漠北一行定然充滿了危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臨想了一會兒道,「人為一定會有破綻,鴻門宴也一定有設宴的痕跡。如果能夠闖一闖,肯定能找到些線索。」他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遠山道,你好好修養,我單獨去一趟漠北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讓他單獨一個人去漠北?

楚寒今微微睜開眼睛:「我待在遠山道?如果照你所說,有人想害我,待在遠山道也未必安全。」

越臨輕輕抬了下眉,似乎意識到了楚寒今的決定。

楚寒今衣袖拂過浪漫的花海,聲音平靜:「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他跟越臨不幸綁定在了一起,怎麼能讓越臨隻身奔赴險境?楚寒今又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道:「路上多個照應。」

越臨:「但是……」

楚寒今麵無表情:「難道這十個月我就什麼都不乾,光坐著等你,要是你再不幸出事,我就隻能等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寒今闔攏眼皮,不知道想起什麼,又道:「再說,我暫時……」

他離不開越臨。

孩子需要父親的靈氣安撫。

這幾晚睡覺時他心裡都清楚,偶爾渾身燥熱,體虛乏力,都是越臨輕輕摟著他傳輸靈氣,再拍拍背,偶爾還會哄幾句。

隻不過楚寒今臉皮薄,越臨一般匆匆做完,第二天也會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事已至此,他跟越臨暫時已經分不開了。

越臨點了點頭:「那就一起。」

他回到木屋後,從桌上取出一張黃色的紙,蘸著桌上的墨水描摹傳送符的符咒。高階法術並沒有那麼神乎其技,但要與體內的靈氣等級相匹配,不然就算有人拿到一本上等心法,在他眼裡也完全是鬼畫符,什麼都看不懂;即使看得懂,也完全使不出來。

楚寒今陷入了沉睡。

意識漆黑一片,並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但他身體逐漸湧現出一股燥熱感。

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但沒多久,有東西明晃晃地照在臉上,灼燒得皮膚微微發燙。

楚寒今搖了搖頭,沒睜開眼皮,耳畔響起一陣尖聲:「來人吶!有賊!有賊!」

「……」

接下來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似乎有人打開了門,又拿著東西進來了,聲音尖得令人發指,但細聽卻是個男聲:「有賊進來了,有賊,你們是誰?」

楚寒今睜開眼,才意識到灼燒皮膚的刺眼的陽光,他剛想起身,發現自己肩膀和腿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

他準備起身時,聽到那個尖聲說:「操!搞了半天不是賊啊!你們這兩隻野鴛鴦,要上床去什麼地方不好,跑到我屋子裡來野合,我還嫌床髒呢!趕緊起來!」

一陣吼,楚寒今意識終於歸位了。

他低頭,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是越臨的雙臂,他衣衫不太整齊,自己也被扒拉的不太整齊,難怪這個人會說出「上床」「野合」之類的話。

楚寒今跟著抬頭,發現說話的是個白白淨淨的少年,頭上戴幾隻釵,衣裳也穿得很花哨,打扮得像個女子。

他隨即聞到一股香味濃烈的合歡散的味道。

「……」

楚寒今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大概在很多年前,師兄修為剛到五步,興致沖沖地邀請了一群朋友到畫舫喝酒,喝著喝著,簾子掀開走進一群漂亮的少年少女,蓮步姍姍,歡聲笑語,陪著喝酒不說,還非要坐各位仙長的大腿,那時候楚寒今不厭其煩,隨手一推,將一個少年直接推進了水裡。

那少年的打扮便與此人類似,說話聲音也尖尖的。

「看?看什麼?!」少年說,「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一副知書達理的君子相,容貌也俊美,怎麼喝醉酒了亂闖別人房間?還有旁邊這位,哎,你倆一起待在我房間,該不會是想兩個睡我一個吧?」

「……」楚寒今大聲咳嗽。

越臨也醒了,翻身坐起,頭上還插著兩朵珠花,略感意外地看著站在門口叫罵的少年。

少年注意到他:「哎,你長得也很不錯啊?要不今晚切磋一下?」

「……」

門外稀裡嘩啦響起動靜,似乎有人圍了過來,探出三兩顆腦袋。

楚寒今活了幾十年沒在這地方出現過,被一群人圍觀,抬起袖子擋住了臉。越臨見他耳根都紅了,唇輕輕抿了抿,一副羞恥不堪的模樣。

越臨連忙拉他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酒,拉著我姘頭走錯屋子,不小心睡了一晚,給你賠禮道歉。走了走了。」

他牽著楚寒今匆匆往外走,背後的少年還在樂:「你逛青樓還帶姘頭?這麼不把他當人?」

「誒,你倆今晚到底來不來啊?我不給你算錢,行嗎?」

周圍擲花如雨,全是鶯鶯燕燕,嬌笑聲不絕於耳。

終於從青樓跑了出去,越臨剛想回頭說話,手中的袖子就被狠狠地甩開了。

楚寒今眉眼染著陰影,一臉不善:「為什麼會傳送到……」他實在說不出這兩個字,半晌才咬牙道,「這種地方?」

越臨也有點疑惑:「我就隨便傳送了一個我記得的地方。以前經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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