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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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就規劃安排起來了是吧。

沒想到越臨答應得比他想象乾脆,也沒有開任何玩笑,沒有任何推諉的表現,這麼一句話讓他感覺安心了很多。

楚寒今開始想小孩兒的名字。

那天夢裡看到的崽崽,生得粉雕玉琢,白白嫩嫩,聲音也奶唧唧的,一時有些看不出性別。

男孩子想一個,女孩子一個,那跟誰姓呢……

想的有點遠了。

越臨起身:「我去燒一壺開水,弄點水喝,時間也還早,咱們慢慢想。」

他起身到了擺放物件的櫃子。

揭開蓋子一看,分門別類什麼都有,曬乾的蜜餞,果片,還有堅果,以及采摘下來的茶葉。越臨放到鼻尖嗅了一嗅,是山裡的一種灌木,曬乾了放著,聞起來有茶葉的清香微苦味。

……這得是一雙多麼精妙的手,才能將山裡的一切變廢為寶。

越臨抬了下眉。

這一片地,下有地極和陣法,大部分花果樹木都不能吃,深夜有夜煞出沒,就是要將人活活困死在這個牢籠,可他倆居然能把生活過得這麼細致。

那個將他們送來的人,估計看了也會直皺眉頭。

越臨燒好了水,單手拎著壺先將飲具澆了一遍,揀出曬乾的果片丟在開水裡,漸漸聞到一股微酸的果木清香。

送到楚寒今身旁時,他果然還挺喜歡,待稍微涼了一些後淺飲了一口。

越臨將房間一切扌莫了個透,走到書桌旁時,發現上麵擺了幾頁紙。大概也是自己漿的,紙質粗厚,但上麵的字跡卻秀拔俊逸。

記錄的內容,是:「忌重活,忌同房,忌盆浴,忌辛辣刺激,忌……」

顯然是寫著懷孕之後的禁忌之事。

對著日光照了照,越臨認出這並不是自己的字。

他走到楚寒今跟前,將紙頁遞到他麵前:「原來我們這麼早就在備孕。」

「……」

楚寒今隨意地瞟了一眼,隨即,目光定格。

這是他的字跡。

腦子裡好像有一根弦轟然斷裂了。他一直以為懷孕是越臨單方麵的行為,沒想到……自己也參與為了?雖然平時的夢境中隱約能窺見事實,但真看到這張紙頁,楚寒今長眉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

越臨沒意識到他的異常:「原來懷孕這麼多禁忌,」他將全文上下通讀一遍,隨即放下,「我記住了。」

他微笑著表示:「我會好好照顧你和我們的孩子的。」

說完,還補充了句:「辛苦你了。」

楚寒今轉著眸子神色陰晴不定。

雖然有點奇怪……但懷孕這幾天,受盡了各種苦楚和折磨,重新聽到孩子他爹滿含深情的告白,總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比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憋著強。

楚寒今拂袖:「無礙。」

「你好好休息,我去院子看看柴火。」越臨說完出了房門。

單剩下楚寒今坐在室內,環視四周,覺得每一道屋梁都無比熟悉。這就是他和越臨曾經生活的地方,也是他記憶缺失的那一段。

失去記憶是一件奇妙的事,明明是陌生的東西,卻一剎那間感覺異常熟悉,遊離於真實和虛幻之中,每一步都是重逢。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楚寒今站起身走到回廊下,見越臨坐在菩提樹旁的石桌,單手拿著一隻矬子,長發緊緊地束起,垂下幾縷頭發,正在把玩一塊木頭。

他麵相俊朗,是一種恣意的明快,手指正在打磨,片刻將看不出形狀的木塊打磨成了……一隻小鳥。

注入微弱的靈氣,木鳥啟開尖喙,啾啾啾地唱起了歌。

音調悅耳,楚寒今駐足欣賞時,越臨抬頭看他:「這送給咱孩子當玩具,你覺得怎麼樣?」

楚寒今:「……」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越臨雕完往樹上一扔,拿起剩下的木料又雕,還沒多久,菩提樹上便站滿了木頭做的鳥,抖擻羽毛東張西望。

越臨想了想,道:「你最喜歡的調子,《雜花生樹》,來唱一個。」

樹葉間的鳥嘰嘰喳喳吟,爭前恐後張開嘴鳴叫,聲音婉轉,百轉千回,錯落有致十分悅耳。

楚寒今站在屋簷下的回廊,白衣如雪,仰臉看著綠樹枝葉間跳動的飛禽。而越臨忙著雕更多的木鳥,往菩提樹上放,低頭忙碌。

這一刻,日光正好。

這還是楚寒今第一次覺得,原來在山裡的日子,也可以這樣合意。

-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

這幾天都在下雨。

雨水飛濺,楚寒今剛在棋盤敲下一子,響起越臨的聲音:「我回來了。」

他渾身濕淋淋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蓑衣,當他把蓑衣解下來時,有什麼東西從他懷裡掉了下來。

腿似乎站不穩,歪了兩歪,才站直。

是一隻小羊羔。

楚寒今怔了下:「哪兒弄來的?」

「路上撿的。」越臨頭發也濕透了,找了件乾布擦拭,「出去找路沒找到,但在河邊看見這隻小羊被沖到水裡,隨手拎出來,今晚烤小羊肉串。」

「……」

這。

楚寒今微微伸出手指。

這隻小羊可小了,估計剛斷奶那種水平,鼻子黑黑,身體卷毛是灰黑色,唯獨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的,因為寒冷正在不停地發抖。

完全不能把它跟一會兒的小羊肉串聯想起來。

楚寒今一邊探手拂過小羊的頸部,邊問:「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找不到,群山之外還是山。」

「……」

楚寒今剛碰上小羊羔的鼻尖,就被蹭了蹭,沾上一身濕水。

小羊渾身冒著熱氣,生機勃勃的,就要往楚寒今的身上跳。

越臨一把拎住它的脖頸提起:「拿去殺了。」

「……」

其實看這隻小羊羔還挺可愛。

這段時間天天下雨,山裡經常滑坡泥石流,楚寒今幾乎不出門,變得踩一腳滑到,傷到腹中的小孩兒。

他垂眼再看了看這隻小羊,粉白的指尖撫過它頭頂,道:「留下來吧?」

越臨:「嗯?」

知道說出來有些奇怪,但楚寒今稍微放大了點聲音,說:「這隻羊太小,就不吃了,養著行不行?」

越臨抬了抬眉。

最近的山巒都走遍後,為了尋找出路,隻有不斷地翻過一座又一座山,有時候會走的很遠。於是他中午偶爾帶頓飯,清晨出門,到傍晚才折返回來。

他出門這段時間呢,楚寒今因為養胎不好亂走,隻能看菩提樹上的鳥兒唱歌,或者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兒。

或許多多少少有些孤單。

越臨應聲:「好,留下來。不過它身上太髒了,我先給它洗一下。」

楚寒今走在他身旁,看他將熱水倒進盆裡,抿了一下唇道:「別太燙。會把它毛燙掉,直接成羊肉湯。」

越臨好笑:「行。」他邊給小黑羊洗澡,邊說,「這地方真奇怪啊,陣法影響靈氣使用,禦劍禦不起來,法術施展不了,還有雷電天天劈冒出靈氣的地方,這地方怎麼出去?」

楚寒今也稍微有點憂愁:「還要被困多久?」

越臨將小羊清洗乾淨,道:「如果地下有陣法,那找到陣眼,應該就能破解。先不急,你再跟我多待一會兒,我就陪你找陣眼。」

楚寒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願意出去了?」

越臨:「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你懷了我的孩子,那我肯定要對你負責。」

「……」

這幾天楚寒今跟越臨講明了他失憶前的事,勉強互相填補了缺失的記憶,但對楚寒今失憶那兩個月還是空白一片一無所知。

越臨將小羊洗刷乾淨,正在吹毛,又問:「上次你講到哪兒了?」

楚寒今:「講到我們在幻境,經過了一個村落,看見滿村人被屠殺後你突然說了些奇怪的話。」

越臨露出思索的神色。

楚寒今補充:「你說全村人都是你害死的。」

他抬眉,一點頭:「還有呢?」

「還有?你還說自己害死了很多人,都向你討債來了。」

什麼風雪城被圍困深陷數日,彈盡糧絕,但堅持鞏固結界拒不投降,被召來劍陣連擊三天三夜,連地麵的土都削薄了幾層,舉城殉身……

張王氏在院中逗弄女兒,火爆彈從天而降,全城燒為灰土,戰後揀出的屍骸殘骨是她拚命摟著孩子的姿態……」

山南常氏,陣法失利,害怕被斬首率先自盡……

這些楚寒今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越臨身後的院子裡的雨簾,他垂頭站著,靜默不語。

似乎在回憶,似乎又有些茫然,像是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楚寒今不再逼迫他,低頭看已清洗乾淨的小羊。比剛才看著蓬鬆可愛了很多,就是渾身黑,眼珠子都是黑的,隻有張開嘴時能看見白色的牙齒和粉色的舌苔。

它甩了甩頭,撒著蹄子到楚寒今身旁,將頭輕輕蹭他的腿。

越臨轉而問:「今晚吃什麼?」

他們發現這裡不僅有麥子,還有米飯。楚寒今隻會蒸飯,這會兒要去炒菜。

越臨道:「養身子,給你煮幾個蛋。」

他去了廚房。

楚寒今慢慢將小黑抱到了膝蓋上,小羊有些害怕似的,雙腳直發軟,不過站著倒也很乖巧,顫抖幾下就停下了動作,將腦袋搭著他的小腹。

小腹暖洋洋的。

一想到肚子裡還有個小生命,此時說不定正跟小羊羔頭對著頭,楚寒今突然覺得有點可愛。

他緩緩地撫扌莫小黑的額頭,再順順它身上的毛,當成另一個小毛孩子。

小黑也很喜歡他,不停地蹭著他,往他懷裡鑽。

也就在這時,楚寒今手指頓住。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小腹內,似乎輕輕踢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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