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撒謊(1 / 2)
車中寂靜無聲,氣氛詭異。
強打起精神掃視車內一圈,黑衣人,沈蓁蓁口中要去「做客」的蕭家最尊貴的少主子,安國公世子蕭衍,目光回落在近處的小娘子臉上。
車中燈火映照在她麵上,她神態溫潤柔美。他再上下掃視她通身,麵貌、裝扮、月要身……月要側垂掛一枚銀香囊,外頭鏤空的紋樣乃是桃花花瓣狀。
哦,是她。
幾人原是隔壁府中的那家人。
蕭衍張了張唇,欲說什麼,卻見沈蓁蓁眼神不與他相觸分毫,是一種警惕、避諱、疏離匯雜的姿態。
此刻沈蓁蓁心中豈止是有這幾個情緒匯聚?
再度倒黴地遇到如此遭遇,恐懼感朝四肢百骸蔓延,她隻覺自己正被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盯住,脊背發涼,渾身緊繃。
如此沉默中,郎君開了口:「原是蕭家親戚,不知是蕭家誰人?」
沈蓁蓁心中覺得此人未免打探地太多,麵上不顯煩躁,一派柔和地道:「是蘭陵的遠房表親。」
蕭家本出自蘭陵郡,是一脈極龐大的士族,即使歷經了幾個朝代,當下也仍舊是一流高門,在蘭陵的親戚何其多,她就是胡謅一個,對方也無法去求證。
隻可惜她運氣不佳,恰是當著當事人的麵在攀親戚。
蕭衍看著沈蓁蓁佯作淡定的側臉,語氣帶著玩味:「那便勞煩娘子將在下放在蕭家……嗯,隔壁的沈府。」
「沈府」二字入耳,沈蓁蓁驀地攥緊雙手,移開視線不看他人,慌亂地想:莫非此人與叔父相識。
在她迷惑不解時,隻覺得肩頭陡然一沉,那郎君再支撐不住,突地倒在她身上。
沈蓁蓁如遭毒蛇終於咬上,「啊」一聲尖叫脫口而出,她立刻伸手,將擱在她肩頭的腦袋果斷地往反方向猛然一推。
隻聽「砰」一聲巨響,那郎君重重地磕在了車廂門上。
眾人皆是一驚,而後紛紛關心上沈蓁蓁——
沈夫人蹙緊眉頭問:「蓁兒你可有事?」
沈霏霏不安道:「姐,姐,你肩上沾血了!」
沈約有些怕地:「姐,你往我這坐過來一些……」
錦雲這回連忙坐去沈蓁蓁身邊,與她擠在一起。
沈蓁蓁抖著手,慌張問:「他死了麼?死了麼?」
錦雲青白著臉去探那人鼻息,隨即搖了搖頭,「應該是昏迷了。」
沈蓁蓁如釋重負,閉目,撫月匈,緩了下心緒,睜眼後目露決然,道:「快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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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壓過長安城寬闊的永安大道上的青石板,轆轆前行。
一炷香後,牛車到達沈府大門。
沈家奴仆從大門的簷下紛紛進入雨幕中,相迎遠道歸來的大房主子們。
同一時間,沈府隔壁的安國公府蕭府的正門大開,由內闊步行出幾位錦衣華服的年輕郎君。
「實在不巧,表弟竟不在家中。姑父且留步。」
「姑父留步。」
「表姑父留步。」
「諸位殿下且慢走。「
一疊聲兒的客氣話落後,郎君們翻身上馬,身後數位華衣帶刀侍衛相隨。不顧城內道上不能疾馳的規定,他們恣意地策馬揚鞭,馬蹄濺起地上水珠,揚起瓣瓣落花。
沈蓁蓁聞聲回頭,不經意間闖入幾位郎君的視野中。
駿馬馳過,馬上一人高聲問道:「何家女子貌美如斯?可稱仙姿佚貌。」
另一人答:「該是沈家女是也!」
那人再道:「已婚配否?」
「不知。」
踏踏馬蹄聲消失在雨裡,安國公蕭則望向濃濃黑夜,想及朝中幾位皇子間的暗流湧動,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回身問人:「可有世子的消息?」
他隨行侍衛小聲道:「密信說是就這兩日回。」
安國公點了點頭,擰緊的眉頭遲遲未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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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府北側的一個偏僻小門被人敲響。
蕭府奴仆開門後,發現一人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外,再近一看,發現竟是自家世子!他連忙喚來人相助,合力將蕭衍抬回府。閉門之前,該奴仆左右張望,不見任何人的蹤跡,他搖了搖頭,心生不解:這是誰做好事不留名?
夜闌人靜,斜風細雨不歇。
蕭衍被奴仆們帶回他的「朝雲院」,得了消息的安國公連忙前來看望長子,見蕭衍轉醒,得知無大礙後,才留蕭衍安心修養,鬆開眉頭離去。
榻上靠坐的郎君麵容俊雅,隻可惜此刻衣衫襤褸、麵無血色,發絲沾了血又被雨澆淋,散而淩亂,耷在頰側,略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