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 屋邨凶宅(2 / 2)
從八十年代開始,港島就進入飛速的發展期,這座城市被譽為「亞洲四小龍」,經濟騰飛,城市麵貌日新月異。
高速的發展,帶來了很多創造財富的機會,屌絲逆襲、一夜暴富的神話在這座城市裡不斷上演,吸引著年輕人們前仆後繼地沖向這座城市的繁華地帶。
於是像是這種偏僻的公共屋邨,就變得無人問津了。留下來的,隻有跟不上社會變遷的老人,以及少數留守的小孩,還有貧困潦倒的底層百姓。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乙一路從天井走到電梯,竟連一個活人都沒遇到。
現在是午後,大部分老人都有午睡的習慣。
不過在這座大廈的背麵應該是有一排商鋪的,蘇乙耳聰目明,他隱隱能聽到這棟樓背麵傳來的輕微喧囂聲。
除此之外,他還聽到有一個小孩似乎在向這邊跑來。
蘇乙拿出手機,撥通了最後一條通話記錄上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餵?錢先生?」
「我到了。」蘇乙道。
按照劇情設定,他來這裡之前,跟這棟大廈的管理員已經通過電話了。
不過他剛才經過門洞那邊的門房,看到門從外麵鎖著,裡麵並沒有人。
「哦哦,不好意思啊,那你直接上樓,我們在房間門口見麵。」電話那頭的老人說道。
「好的。」蘇乙掛掉了電話。
「轟隆……」
老舊的電梯晃晃悠悠停在了一樓,打開了門。
電梯裡空間倒是不小,燈光慘白,還特意裝著老人扶手。
蘇乙走了進去按下24樓的按鈕,剛要關門,突然神色一動,用手臂擋住電梯門。
數秒後,一個滿頭淡黃色毛發的小孩跑了過來。
他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白色,這是很明顯的白化病症狀。
柔軟的長發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見到蘇乙的第一眼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跑進電梯來,氣喘籲籲地站在另一邊角落裡。
蘇乙按下了關門按鈕,電梯門緩緩關閉,開始顫巍巍上行。
微微晃動的梯轎,讓人很懷疑它隨時會墜落下去。
「去幾樓?」蘇乙回頭問那小孩。
小孩低著頭不說話,恍若未聞。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臉上滴落而下,身子微微顫抖著,雙拳緊握,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他穿著黃色短袖衫,藍色短褲,一雙帶補丁的板鞋。
穿著雖破舊,但卻很乾淨整潔。
看得出,他家裡人在很用心照顧他。
蘇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有再問他。
電梯裡陷入很詭異的沉默,隻有電梯「吱吱呀呀」地往上走著。
某一刻,電梯停在了二十四樓,電梯門剛開一條縫,那孩子便撒腿跑了出去。
等蘇乙走出電梯,那孩子已經跑到了樓道拐過去的那一麵。
路過一家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跳起來用手拍打了一下掛在樓道裡的一隻鈴鐺。
當啷啷……
清脆的鈴聲在天井中回響,隨著「撲棱棱」翅膀煽動的聲音,十幾隻烏鴉「嘎嘎」尖叫著沖上了天空。
鴉聲不絕於耳,那孩子已經鑽入一個小道中不見。
蘇乙隱隱聽到樓道幾個房間裡傳來老人的嘀咕或是咒罵聲,似乎不滿有人擾了他們的清淨。
蘇乙沿著走廊往前走,按門牌號的順序確定自己的目的地,很快也拐進了剛才那小孩消失的小巷道中。
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鼻而來,陰暗仄長的樓道,四麵都是灰色凹凸不平的水泥麵。淩亂的管道使得逼仄狹長的空間更顯擁擠。
走道兩邊的房門都安裝著鐵格柵,使得這裡看起來更像是牢房。
蘇乙邁步向前,很快就在一間房門前駐足。
鐵格柵上湧鏈鎖繞了好幾圈,上麵掛著一個生鏽的鎖頭,房門上滿是灰塵,破舊不堪。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門板上貼著的一張褪色的符紙。
斑駁的符紙已經難辨其本來顏色,不過還能依稀看到上麵的符文,中間似乎有一個「鎭」字,周邊全是點、線構成的奇怪符號。
蘇乙特意了解過有關道家符籙的知識,知道這種符文叫做雲篆,據說是天神顯現的天書,也是道家先賢模仿天空雲氣變幻形狀或古篆籀體而造作的符籙。
畫符的程序非常復雜,方法也非常繁瑣,而且很講究形式和步驟,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半點也不能有錯。
哪怕是隔著門板,蘇乙心中也有種發毛的感覺。
但蘇乙知道這不是因為有鬼,更多是一種心理作用。
畢竟他很確定這間房裡是有鬼的,還是很厲害的兩隻厲鬼。
一想到自己很長一段時間就要和這兩隻厲鬼為伴,蘇乙就壓力山大。
走廊的盡頭傳來腳步聲,伴隨著鑰匙碰撞的清脆響聲。
很快一個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哎!來咯來咯!」這人看到蘇乙,一邊小碎步往這邊跑來,一邊遠遠揮手。
他看起來老態龍鍾的樣子,但跑起來卻健步如飛,聲音也很洪亮。
一手拿著鑰匙串和一包香,一手拿著一個蘋果。
「對不住對不住,嗬嗬嗬……」走得近了,他笑嗬嗬開口先道歉,「隻顧著吃飯,忘了約好的時間。」
「沒關係的。」蘇乙道。
他謹言少行,也沒有笑。
他現在是痛失妻兒的中年失意男人,他的所作所為得盡量符合人設。
老人二話不說把蘋果放在蘇乙抱著的木盒上,然後開始找鑰匙開門。
蘇乙看著他麵無表情問道:「您就是燕叔?」
燕叔一邊開門一邊頭也不回地笑嗬嗬道:「剛開始,他們進進出出都叫我老伯的,不過日子久了,就都叫我燕叔了。沒關係的,隨便稱呼就好了。」
說著話他已經打開了門鎖,取下鐵鏈的時候,發出很大的噪音,金屬碰撞的聲音在仄長的走廊裡回盪著,聽著十分刺耳。
「燕叔,這裡隻有你一個管理員嗎?」蘇乙又問。
刺啦……
燕叔奮力把鐵格柵門推到一邊,鏽住的鐵門發出尖銳的聲音,讓人聽了十分不舒服。
「除了我,還能有誰呢?」燕叔笑嗬嗬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