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定策(1 / 2)
時間流逝,這場純粹的武勛之議,儼然將剛剛露出苗頭的水陸之爭,徹底放到了台麵之上。
若在以往,戰功赫赫的大恆步騎武勛,或許也不會將水師放在眼中,畢竟,經大明數百年海禁之策,海外,對這個天下的絕大多數人而言,皆是陌生的。
可大恆海禁之策早已廢除,與海外交流更是不可謂不密切。
海外形勢如何,前景如何,隻要稍有權勢,恐怕都不是什麼秘密,更別說在場的大恆武勛了。
彈丸之國以一水師,馳騁海洋數萬裡,掠奪世界財富……
而大恆再興水師,乃至以自古從未有過之規模,擴建水師,如此之用意,顯然就值得深思了。
尤其是如今大恆還重商貿,而大恆武勛,從當年天子禁止武勛擁有太多田地之後,對大恆武勛在商業之上的利益,便一直多有寬容乃至放縱。
而海貿,向來都是商貿的重心所在,水師,自然也就涉及了潑天的利益。
更別說,水師如此大規模擴建,現如今,乃至未來,涉及的職權利益……
短短片刻中,以李定國為首的幾個水師武勛,便被反駁得都有些無話可說。
天子還是一直未曾言語,任由其爭鋒相對。
天子一向認為,任何新的政策,都需要利益誘導,皆需要政策的既得利益者去守護。
如教育體係,為何前明乃至之前歷朝歷代的官學教育,常常落寞,究其根本,就是因為沒有一個既得利益階級去守護官辦教育。
故而,天子設督學衙門,從中樞,到縣城,教育人辦教育事,如此垂直的體係,若是鋪開,代表的,是成千上萬個督學官員的利益。
而海貿,也是如此。
若僅僅隻靠民間商貿行為,大恆的上層權貴得不到太多利益,或者說,隻有小部分上層權貴能得到利益,而絕大部分權貴,看不到,或者得不到。
那母庸置疑,海禁之策,亦或者如前明時期,江南海商借海禁之策行壟斷之實的事,必然會發生。
故而,海貿商業的倚仗,水師,不能隻是水師武勛的事情,更是整個大恆武勛的事情。
隻有讓整個大恆武勛,都參與到水師之事上,水師代表的海貿利益,才不至於被某一部分人壟斷。
而皆參與進海貿的大恆武勛,自然便會是海貿的既得利益階級,也必然會守護海貿的利益。
武勛參與海貿,以權利推動海貿,帶來的便是稅收,又必然會大大充實國庫,如此,文官也自然而然會成為海貿之策的擁護者。
一個國家,文臣武將,皆是一個政策的擁護者,那這個政策,才是誰都違逆不了的長久國策。
哪怕後世之君腦抽,想要禁海,既得利益者的文臣武將,也不會被允許。
而隻要海貿常開,那也就意味著與世界的交流不會停滯,哪怕未來大恆落後了,也不會落後太多。
這爭鋒相對愈發充滿火藥味,眼看就有些收不了場之時,天子才隨之出聲:「行了!」
短短兩個字,帳中喧囂驟散,眾武勛,亦是下意識看向了天子。
「水師之重,爾等都清楚。」
天子起身,行至輿圖之前,指向輿圖上大恆之外的浩瀚之地:「西夷以彈丸之國,尚可以一水師馳騁數萬裡海域,掠奪世界之財富。」
「我大恆浩瀚無疆,天朝上國,又豈能落後於人!」
「水師擴編勢在必行……」
言至於此,天子環視一圈在場武勛將帥:「水師擴編甚廣,兵將空缺,武院水師科近來會在各軍中招募學子,兵將皆可報名參加……」
簡短幾句,天子便強硬將事情定下,李定國及幾位水師將領,也是忍不住的大鬆一口氣。
緊接著,天子卻是話鋒一轉,將話題完全偏移了水師之事。
「水師擴編,當是長久之策,非是一時之功。」
「當前國內重心,在於農商。」
兩句話,卻是讓在場武勛都有些扌莫不著頭腦。
水師非時一時之功,這自然是清楚。
數支主力水師的擴建,要多少時間,參考江南與登來水師,便清晰可見。
在海量的人力物力支撐之下,大恆幾個船廠日夜不休,這麼多年時間,才讓江南,登來兩大水師成型。
縱使如今天下一統,但要從無到有再編製幾支主力水師,顯然也絕不是一兩年能夠完成的事情,光是編製之事,恐怕就得折騰個一年半載,更別說船廠,戰船了。
而國內治理,農與商……
這軍政分離之策,剛剛定下,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好在,天子並沒有在場武勛疑惑太久,便再次出聲:「雖說重心不在軍事,但兵事也不能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