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路可逃的（1 / 2）
新橋村又下雨了。
肖和倚著門框，靜靜的看著池塘中層層水紋。蒼老的哀怨回盪山穀，欲漸了了……
近來，肖和病的嚴重，整日都遊走於各大診所中。
也許這是程洋一生中做過最艱難的抉擇。他不停的愛護著這輛陪自已征戰四方的寶車，實在無法想象他如何在這破敗的二手小店苟延殘喘……
「賣不賣？不賣快走，別擋我生意!」一陣尖銳的聲音傳來
程洋抬頭望向這正在說話的絡腮胡,眼神充滿怨恨，甚至幾乎肯定的認為他一定要非禮自已的愛車。
絡腮胡可沒時間等程洋做思想鬥爭，擺擺手將程洋驅趕。
程洋急了，慌張的找補：「 哎!老板，老板……帥氣逼人的美男子!我賣,我賣還不成嘛？!」
老板慢慢的停下了動作，程洋當即就向他確定價格。
老板平靜地答道：「28,000，不講價。」
程洋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叫著：「28,000？你打發叫花子呢？你知道這是什麼車嗎？川崎哎，川崎!」
老板白了程洋一眼，不耐煩的手心拍手背「小夥子你也甭說了，你這遍體鱗傷的幾塊鐵皮，給你講的28,000，已經很良心了。」
程洋顯得有些慌，自圓其說道：「誰說的，現在這些年輕人都喜歡這個!」
「哦，哦，對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就怪小店不懂這些，你還是另謀高就吧，別耽誤小的做生意。」老板繼續說
「嘿，你這人咋這樣……」
經過程洋兩個多小時的談判（一哭二鬧三上吊）老板最終以3萬收下了程洋的聖騎
程洋依戀著，但還是走出了門，天悶悶的，他沒有力氣說話，窒息之感正如千斤巨石淪陷萬丈蒼冥, 是一種渺小的空無。
以肖和平時的症狀，程洋覺得那絕不是3萬就能了結的。賣了車的程洋，隻是這世間的孤魂野鬼，無能立足。
程洋最終還是棄了他那份逐風之誌，也不再做一個如蘆葦盪般的野孩兒。
用文藝點的話來說，程洋此時的心境正於烈火熊焰中升華，似乎即將要迸發後浪之力。但他已負少年，生活的金鍾罩使之困於欲火之中，難獲新生。眼前亦是一片猩紅，或是心髒泵血太快吧。
明年中秋一過，程洋就20歲了，大專都沒讀完的人，又能乾什麼呢？
這時，程洋突然想起自已的最後一個客人，那個被自已狠狠坑到的學生妹兒，好像叫什麼——向尋。片刻後嘆息道：「她可真幸福。」
程洋今個兒起了個早，因為他謀了個新活路。
「哎，程哥，你最近都乾啥了？我想你的心都按耐不住了!」薑尚行緊跟著程洋，嘰裡呱啦的話落了一地。
「和漿去了」程洋隨口一答，「大人的事，小孩別問那麼多。」
薑尚行對於程洋說自已是小孩子，很是反感。他十分不屑道：「切，什麼醬，大蔥拌醬還是番茄醬？你除了個頭，哪點像個成年人了？」
程洋聽後，便較了真兒。薑尚行雖個頭不比程洋矮多少，但卻孱弱許。程洋果斷拉起薑尚行的耳朵，彰顯自已大哥的氣勢。
可不想薑尚行突然嬌嗔起來：「歐尼醬，歐尼醬，不要醬紫啦!放開偶，放開偶!」
四周的工友異樣的目光齊向他們投來,嚇得程洋趕忙放開薑尚行,大吼讓他閉嘴。
薑尚行與他不順路，這會兒早已去學校上自習了。即使入秋後，太陽還是如往日那般毒辣，程洋頂著日頭來到了這個自稱「飛奔獵豹」的專業建築團隊。
領頭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名叫蝦子。
開始他盤坐在水泥地上，打磨著鐵鏟上的鐵疙瘩，抬頭望見站在門口的程洋，這才起身招呼。
蝦子笑著說讓程洋先坐下，隨後大聲呼喊另外幾位同夥。
程洋本來還坐在橫椅上發神，卻突然被拍腿擊掌的聲音驚到。順其看去，隻見除蝦子外的三個人：一個一頭悶騷紫，一個大門墩，一個乞丐裝。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杯「不明液體」。
蝦子分別介紹道：「他們是張三、鐵柱和飛飛。」
後來的他們「和善」的向程洋介紹自已的誠意。
張三遞過杯子念：「喝了這杯糞酒，從此以後是朋友。」
鐵柱遞過杯子念：「喝了這杯苦瓜汁，同甘共苦的開始。」
飛飛遞過杯子念：「喝了這杯童子尿，能跳能扛真是妙。」
程洋自從聽到第1個韓國特產的時候，就已經皺起了眉頭。最後還是他們5個人合夥，壓著他的手腳，逼著他，才勉強喝完前兩個。
程洋無奈下隻能順著他們完成了這稀奇古怪的入夥儀式。
接下來就正式開始了長達半年的「試用期」。在這段時間中，程洋總算明白了他們如此強悍的緣由——趕到委托人家中都是用跑的。日常跑個百八十裡都是小菜一碟。至於為什麼一定要使用這種苦逼的方式，程洋想「大抵是他們沒那筆買車的錢吧。」
程洋這幾個月每天都在忙，賺到的錢卻少的可憐，又沒有休息日，自然是照顧不了家中生病的肖和。這對於從業三年，歸來仍是新人的程洋無疑是一道難過的坎兒。
突然，程洋好像聽到了一個能讓他鹹魚翻身的機會——刮膩子，刷牆漆以及幫忙做水電工程。
這消息如雷貫耳，程洋心裡發狂的尖叫，畢竟他之前不是搬磚就是和水泥，一下子接到個高薪資的技術活，欣喜也應當。
整整5個月之久，這棟仿歐式田園風獨棟小別墅，終於建造和裝修完畢。竣工儀式上，肥頭大耳的西裝男也向工程主力們表示感謝，當即就從自已鼓囊的口袋中掏出了幾個一兩厘米的紅包發給他們所有人。
晚飯也是在主人家吃，這位西裝男十分大方，直接找來辦席的一條龍為他們做飯。
精致的大圓桌上十葷，十素，三個湯，4個涼菜，6個點心…每一個都整整齊齊的擺了盤。
程洋被這架勢驚到了，也不講什麼道理的就開始胡吃海喝，恨不得一張嘴能吃一盤菜。
飯局上程洋也成了大家的談資，西裝男也一邊灌酒，一邊和程洋聊天。他們秉著不浪費的宗旨，一直吃了一兩個小時，這期間他們從家長裡短聊到國際局勢，好不樂乎!
吃完飯後，大家本來準備各自攙扶著回家，卻沒成想程洋喝的爛醉如泥，根本走不動道。
西裝男摟著程洋，勸阻道：「大哥，二哥，三哥，哦，還有小弟。我們真是相見恨晚，你看我一個孤家寡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多寂寞呀!要是你們還認我這個兄弟，就留下來，陪我聊會兒天。」
雖然大家都覺得這樣不太行，但礙於喝醉了，根本不可能從這裡跑回去。也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沙發上，地毯上，幾個大老爺們兒橫七豎八的躺著。程洋卻被西裝男拖到了臥室，自已跑到2樓書房睡去。
第2天早上，天朦朦亮，大家被西裝男的尖叫聲驚醒。
「怎麼了，怎麼了？」大家順著聲音都沖向臥室查看。
隻見西裝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呀，我不活了呀!整整6萬塊錢，怎麼就不見了啊!」
蝦子擔心說道：「主人家，你確定放在這裡了？再找找吧，興許是自已放遍了。」
西裝男還沒有開口回答，被窩裡的程洋卻突然抱怨道：「大早上的，吵什麼呀!」
大家一聽是程洋的聲音，都朝被窩看去。
這時西裝男又說道：「哎喲，我忘了，昨天怕程老弟睡沙發不安逸，我這才讓出自已的房間來啊。沒想到竟發生丟錢這種事情，造孽啊!」
西裝男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大家都清楚了。蝦子作為大哥，直接一巴掌把程洋打醒「小子快起來!把錢還給主人家!」
程洋疑惑道：「什麼錢，我能有啥錢？!」
西裝男見狀，趕忙扒拉著蝦子「哎喲，你這是怎麼想的嘛，程老弟不是那樣的人，他一定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