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卿和筠霧的完結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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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有兩個園子。一個是冬園,一個是夏園。這兩個園子是太上皇陛下和太後娘娘住的地方。

夏日裡搬到夏園去,冬日裡搬到冬園。

一年要搬兩回,便經常被人議論。

有人說裡麵的地磚都是金子,有人說裡麵還有照妖鏡,能清晰的照清楚人臉。

小孩子們聽聞裡麵有照妖鏡,即便不理解為何太上皇陛下這般的人要放一個照妖鏡在屋子裡,卻也心生敬畏,堅決不會去園子那邊的方向。

三月桃花來,一個孩子爬上了樹,坐在上麵瞎編,「我做夢的時候去過夏園,那時候太上皇陛下還請我喝過茶呢。」

這話一出,下麵的孩子趕緊去詢問,「喝的什麼茶?」

「地磚真是金子嗎?」

「神仙茶!是金子,我還看見了照妖鏡。」

正說著,就見旁邊一對路過的老頭老夫人笑起來。那孩子臉上有些掛不住,怒聲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做夢也做不得麼?」

這話實在是委屈,仔細想想還沒有任何毛病。齊殿卿便不得不停下來解釋,「地磚不是金的,也沒有神仙茶,更加沒有照妖鏡,照妖鏡是西洋那邊來的鏡子,照的人清楚,咱們大秦正要學著做呢。」

一點一點都給解釋了,還說的清楚,齊殿卿順便就被一群孩子圍住。折筠霧:「……」

她隻好找了地方坐下,然後等著齊殿卿解釋何為西洋鏡。

其他的孩子明顯都信了他,但是樹上的孩子還在想這是個騙子,搶了他的風頭。

「說的跟見過似的。」

折筠霧就朝著他道:「那你也沒見過啊。」

小孩子有自己的理解,「我說的是夢裡,你們說的是什麼。」

夢裡自然是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折筠霧就道:「那我們就住在園子裡麵。」

小孩子大怒,「你這騙子!」

遠處的齊殿卿見珺珺跟個孩子吵起來了,趕緊把一群孩子撥開,笑著道:「你這是怎麼了?」

折筠霧:「他說咱們是騙子。」

這小子倒是好玩。

她忍不住繼續逗他,「我們就住在裡麵,你要是不信,跟我們去看看?」

小孩子沒有什麼怕的。

跟其他的同伴說了一句他要去揭穿騙子,便走了。其他的孩子也不敢跟著,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窩蜂散了,回去告訴父母。

拐孩子啦!

見一群孩子散去,跟在兩人後麵的侍衛和太監這才敢跟在後麵。

齊殿卿和折筠霧一邊走一邊逗孩子,「你膽子倒是大,要是我們拐了你呢?」

小孩子一點不怕,「你們兩個都老了,腿腳不快,肯定跑不過我。」

齊殿卿評價:「有勇無謀。」

折筠霧笑嗬嗬的:「還小呢。」

兩個人如今從江南阿黎那裡回來,便時常在這園子附近溜達。反正也沒有事情做。

齊殿卿剛做太上皇的時候,還有事情做,後來去了雲州,又去了江南一趟,便什麼也不想管了。

一輩子勤勉,老了老了,他就想要清閒的過完後麵這些日子。

但是清閒卻也不知道怎麼清閒。剛開始,他還讓人過來陪著他打葉子牌,不好玩。後來還跟著人去鬥雞鬥蛐蛐鬥大白鵝——折筠霧有時候很是懷疑陛下是不是老了老了,反而成了個紈絝。

好在陛下委實跟這些「紈絝習性」合不來,甚至在玩過之後,索然無味,寫下了大概十來首詩批評這些紈絝,好在他還記得,這些東西不能一刀切,不然他就要阿昭寫了聖旨下去,讓天下再沒了紈絝。

萬事他都不喜歡,於是就改成了溜達。白天去村子上麵溜達,晚間就去夜市上麵溜達。

他做事情,沒有她在身邊,便好像沒做似的,便去街上田間走,也要拉著她一起。

折筠霧很是無奈,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樂趣:溜達,她也不好將他這點愛好給掐滅了,隻能舍命陪君子,跟著一起溜達。

齊殿卿:「你別看咱們這般走好像沒用,但朕這些日子看來看去,發現這京都的路都不好走,還得修修路。」

他說的修路便是修坊市,折筠霧覺得他真是拍腦袋決定事情,這種大事,已經涉及到百姓搬家了。

齊殿卿便有些不高興,「你覺得不好,那是你沒想過現在的人受一受累,確實後世都能得好處的。」

他還有模有樣的訓起來,「你啊——你啊,你都不懂——」

折筠霧氣得瞪他,「就你懂,前朝多少年,動過了麼?」

齊殿卿:「哎呀哎呀,你倒是還生氣了,朕都沒打算怎麼辦。」

他道:「你如今脾性真是越來越大了。」

說著說著,又笑著道:「小老太太。」

折筠霧:「……」

你還不是個小老頭了。

不過是個英俊的老頭。

她還是很喜歡他年老的模樣。月要不彎背不駝,整個人還像年輕的時候那般英姿挺拔,歲月隻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其他的地方依舊如同往常。

但她這話也不敢說給別人聽。孩子們會說她愛屋及烏,還會打趣打趣她。至於齊殿卿……他隻會翹尾巴。

在她麵前,他向來沒有一點兒陛下的模樣。

也不知道這個樣子,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兩人剛相見的時候,他還是她眼裡的天。

所以說,人不能在一起待太久。再好的人,再穩重的人,呆在一起太久了,也會把自己的另外一邊展現出來。

陛下的另外一麵……算了,她看了一輩子了,如今也不想再提。

於是等到齊殿卿再想理論理論的時候,就見珺珺已經心平氣和的在那裡走路。

齊殿卿:「……」

朕還有好多說辭。

倒是身邊的小男孩聽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尤其是裡麵有個人一直在自稱朕的時候,他便由衷的害怕起來。

他緊張的問,「你們,你們是太上皇陛下和太後娘娘嗎?」

齊殿卿:「是啊。」

折筠霧:「你怕啦?」

男孩就嚇得不行,但是見兩人笑盈盈的模樣,也不像是懲罰他,他到底年紀小,竟然心就安了下來,道:「不怕,你們若是太上皇陛下和太後娘娘,我便更加不怕了。你們也不會拐了我去。」

齊殿卿這又評價他:「還算是有點聰明。」

折筠霧:「算得上是有勇有謀了吧?」

齊殿卿:「算不上。」

等回到冬園之後,折筠霧回去歇歇去了,齊殿卿卻還帶著孩子四處認識這片園子裡麵的東西。

然後等折筠霧睡醒,他回來說,「朕讓人把這小子帶去訓練了,等長大了之後,說不定是一門虎將。」

折筠霧:「……」

你剛剛還說人家有勇無謀呢,怎麼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齊殿卿笑著說,「他剛剛拿起了大錘。」

這說明力氣大。很多時候,力氣足以讓他做很多事情。

齊殿卿:「他剛剛也承認,之所以敢跟著我們走,也是因著他的力氣大,覺得打倒我們兩個人沒有什麼難的。而且那條路他走了無數回,見機不對就能跑。」

折筠霧:「那我們要是有同夥呢?」

齊殿卿:「他說他也能跑,本來就打算走一段路試試看而已。」

折筠霧:「要是我們有毒藥呢?」

齊殿卿就哭笑不得的抬頭看他:「若是真的有毒藥,那他就是不跟我們走也跑不了。」

他反而對這個孩子很是寬容,「反正,朕覺得他前途不可限量。」

折筠霧搖搖頭,「你啊,如今說你做事情拍腦袋決定,你還不樂意,覺得我冤枉了你,可你現在看看,你這般不經過人家父母同意就將人準備送去軍中,若是人家父母不樂意呢?若是人家孩子你打算做將軍呢?」

齊殿卿就愣了愣,「這般的恩賞,他們還有不樂意的?」

折筠霧哼了一聲,正要再說話,就見他拉著個臉,不高興的道:「你是不是又在指桑罵槐說朕當年不該送歲安去軍中了?」

折筠霧:「……你還學會借題發揮了?」

齊殿卿滿臉不高興,「反正朕不管,你這就是在罵朕。」

折筠霧實在是無可奈何,便隨他去。好在守了他一輩子,也算是知道他的脾氣秉性。果然沒一會兒,他就開始自省。

「你說的沒錯,朕不該直接下決定,還得問問他自己願意不願意。」

然後就又招了男孩的父母過來,仔細的詢問,又問過了小男童自己的想法,這才把人送走。

送到之後,他感慨道:「這小子自己倒是願意,隻他父母不想讓他離開身邊。朕也不好強求。」

折筠霧:「……」

若是她沒有猜錯,接下來就要以各種詩句說出如今的感悟。

實在是太熟悉了。晚間她泡腳,往裡麵加熱水,這般泡著舒服嘛,兩個人是一塊兒泡的,在一個木盆子裡麵,她加熱水他就叫喚,「太熱了,太熱了,怎麼能這般熱呢,皮都要被燙掉。」

折筠霧在他腳上踩了兩下,「一點也不燙,好好的泡一泡。」

齊殿卿嘆氣。隔日出去溜達的時候,一人正說起他在山裡麵打虎的事情,誇耀道:「我把那老虎打死,提著它的腦袋回來的。」

齊殿卿就笑了,「那我就厲害了。」

其他的人都問:「你如何厲害?」

齊殿卿:「我天天跟母老虎同床。」

眾人哄的一下笑起來,齊殿卿也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極為恰當,結果一轉頭,就看母老虎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他咳了一聲,連忙走過去,「珺珺,你怎麼來了?」

折筠霧:「你笑的很高興嘛。」

齊殿卿:「他們在說打老虎的事情,朕就說朕有塊老虎皮,他們不信。」

折筠霧皮笑肉不笑,「是嗎?那你覺得你這句話我信嗎?」

齊殿卿被說的啞口無言,隻好認錯,「是你越老越凶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太上皇陛下,滿天下他最大。結果珺珺脾氣大,他還得陪小心,實在是有些丟太上皇這三個字的麵子。

倒是阿昭來的時候道:「阿爹,其實自我們三兄妹記事以來,您在阿娘的麵前,便沒有什麼麵子。」

齊殿卿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形象!折筠霧坐在一邊,拿著一把扇子輕輕的搖,「老小孩,老小孩,說的便是你了。」

她想起來去走走,整天坐著確實沒有意思。結果剛起來,突然暈了過去。

齊殿卿嚇得魂飛魄散。抱著人就往裡麵沖,結果剛走了幾步,他自己差一點摔了一跤,阿昭連忙去接著阿娘。

齊殿卿顫顫巍巍的被扶著,罵人:「都是死的嗎!還不快去叫太醫!」

剛剛被折筠霧說老小孩的人如今冷著個臉,坐在床邊不說話,冷冷的盯著太醫看。

太醫扌莫了扌莫脈,連忙道:「隻是年歲大了,並沒有其他的病情,還是得養著。」

但話是這麼說,折筠霧卻三天三夜沒有醒過來。阿昭早就寫好了信讓人寄了出去,快馬加鞭的去了雲州和江南。

齊殿卿三天裡麵萬事不管,死死的盯住太醫讓他們快點出病方。要是太後死了,他們都得陪葬。

太醫院的人束手無策,還是醫正知道皇帝的意思,道:「真的沒有性命危險,臣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但是依照脈象看,最多明日就醒過來了。」

所以他們根本不敢用猛藥。就怕一副藥下去,反而讓太後的身體受不住。

齊殿卿閉上了眼睛,「有任何差池,你們知道後果的。」

他讓眾人退下,看著緊閉雙眼的折筠霧,這才落了淚。

就這麼守在她的身邊,手都沒有放開過。阿昭曾經想要勸他吃飯,也被拒絕了。

「隨意吃點就好,朕吃不下太多的東西。」

他還頭一次遷怒了阿昭,「你阿娘還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你張羅著什麼用膳,你的孝心何在!」

幸而阿昭理解他,即便被罵了,也依舊讓人去做吃的來送給阿爹,「即便要陪著阿娘,也該把飯吃了,不然阿娘身子好了,你身子一垮,又該是阿娘鬧著不吃飯了。」

齊殿卿這才勉強用了一碗粥。他真的吃不下。

好在當天晚上,折筠霧睜開了眼睛。他喜極而泣,抱著她嗷嗷大哭,折筠霧便抱著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替他撫順背上的頭發。

「你怎麼真的跟個孩子一樣,哭成了這般,哎,陛下,你要我怎麼說你才好。」

她也說不得真的會在他之前老去。那他怎麼辦?還能像個孩子一樣整天坐在她的墳頭哭嗎?

但這句話在他的哭聲中根本說不出口,她就隻虛弱的笑笑,「哎呀,我身子好的很,這次是意外。」

但這次意外,卻把歲安阿黎兩家子人都給招了回來。

其他的人還沒有說什麼,秦冠魁就抱著她的手哭,哭的跟齊殿卿一模一樣——像她已經死了似的。

可能是見他這般哭,齊殿卿想起了自己哭時該是如何模樣,麵子上有些下不去,便罵道:「行了,行了,你一個小輩,倒是會流眼淚。哭成這樣,朕跟太後也沒有什麼可賞賜你的。」

秦冠魁委屈:「難道臣就一定要什麼賞賜嗎?臣隻是心疼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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