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宋史書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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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過嗎?

朱元璋說不好,無論是上陣殺敵,還是鐵腕肅貪,朱元璋都乾得心安理得,哪怕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也沒有猶豫過。

莫非這就是天授?

當然不是。

其實朱元璋自己很清楚,他的彷徨、猶豫、惶恐、怯懦,都在那幾年的流浪生涯中,消失得一乾二淨。

或者說,怯懦彷徨的人,根本熬不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確實如張先生所說的那樣,在朱元璋看來稀鬆平常的事情,對於生活在優渥環境中的皇子來說,就是不敢想象的地獄。

要是見過了幾十萬人餓死,白骨盈野,又怎麼會在乎千百人身首異處?

朱元璋微微沉吟思忖,他覺得或許真的沒法像要求自己那樣,要求兒子……朱標應該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治國方式。但到底該怎麼走,朱元璋也不是那麼清楚。

「以史為鑒,你有空多去張先生那裡,跟著他讀書明理,或許會有結論。」朱元璋低聲道。

朱標怔了怔,點頭答應,但是他卻知道,張希孟很反對事事跟著他學。似乎張希孟很希望學生能夠顛覆自己,超越自己,拿出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

隻是唯唯諾諾,隻會從書本中,從別人的口中尋找答案,是注定行不通的。

朱標有種感覺,或許應該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隻不過他也是迷茫的,同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朱標試圖去請教張希孟,結果張希孟聽完之後,仰天大笑,「我隻能說殿下意識到了這件事,就已經超越了許多人……至於答案,我又不用當皇帝,坐龍椅,殿下問我乾什麼?」

張希孟道:「殿下,你要是往街上走走,就去夫子廟那邊,有好些破衣爛衫的算命神仙,過來給你指條明路,讓你升官發財?你會相信嗎?他們要是有那個本事,怎麼不給自己弄一身官服穿上?所以說,殿下問我,等於是問道於盲啊!」

朱標繃著臉道:「先生自然是通透,隻是那些破衣爛衫的神仙,壓根就沒想騙先生這種聰明人!」

張希孟撫掌大笑,「這就是了,我這邊還要修書,殿下有興趣嗎?」

朱標搖頭,「我還要處理案子,回頭再向先生請教。」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快步離去,雖然沒得到答案,但迷茫到底是少了一些。

朱標開始著手處理北平的案子,事實上被捉拿下獄的很多官吏,都是朱標的老熟人,他在北平的時候,這些人都在朱標的麾下。

這裡麵又從應天貶謫過去的翰林文人,有朝中大員,有元廷舊吏,出身千差萬別,但幾乎無一例外,全都是大貪官。

以錢用壬為例,這家夥居然貪了十多萬兩。

「你也曾經是禮部尚書,滿腹詩書文章,難道就不知道羞愧嗎?」朱標憤怒質問。

很難得,錢用壬沒有哭著求饒,也沒有聲嘶力竭狡辯,隻是無奈道:「殿下,你說那些,還在應天的時候,我也是信的。可後來去了山東,我就光剩下往上爬,重新拿回我的地位了。隨後我去了北平,當了布政使,我就發現,大家夥都是這麼想的。」

「我的手下,都是一心往上爬的,他們絞盡腦汁,給我送禮。下麵人也給他們送禮。送的那叫一個肆無忌憚,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最初我還不敢收,可後來我發現,要是不收,下麵人就不聽話,不給我做事!」

「為什麼?」朱標突然打斷,「難道清白做人,就那麼難嗎?」

錢用壬怔了怔,才無奈道:「確實挺難的,那些元廷舊吏,全都如此,送禮幾乎是他們往上爬的唯一辦法,據我所知,有人為了投其所好,甚至把自己的夫人送給上官,以此結好上官!」

「無恥!」朱標氣得怒罵道:「為了一頂烏紗帽,就連人都不要做了?」

錢用壬又是一陣沉吟,仔細想了想道:「殿下,元廷主宰中原百年,燕雲之地,胡人更是霸占了數百年之久。我聽聞成吉思汗起兵之時,便是殺戮搶掠,將婦人悉數搶掠到帳下。蒙古貴胄,凶殘暴戾者居多,搶人女兒,奪人妻子,種種行徑,不一而足。北平雖然收回來了,但是尚有許多事情,需要從頭改變,隻怕沒有幾十年,都沒法解決。」

錢用壬說到這裡,抬起頭,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絲的希冀……他說的這些,全都是真話,也是被抓之後,心中所悟。

或許這些東西,能換他一條性命……畢竟在北平的這段時間,朱標仁厚寬宏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

這位太子殿下,永遠都是和顏悅色,彬彬有禮,以至於讓他生出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殿下,罪臣,罪臣願意洗心革麵,倘若殿下覺得罪臣尚有可用之處,罪臣願意……」

「住口!」

朱標斷然怒喝,「錢用壬,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可惜你不知道悔改。一錯再錯,到了此刻,你還想哄騙我?告訴你,對你這種貪官汙吏,我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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