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聲音(1 / 2)
中山王懵懵懂懂,時笙卻要趕客了,吩咐丹青:「送中山王出宮。」
「阿笙、皇後……」中山王被時笙翻臉的速度驚訝了,前一刻還拉著自己有說有笑,後一刻就能趕人。
晏如抿唇淺笑,裝作沒有看見,坐在椅子上靜靜品茶。
她看似閒暇,腦海裡卻在極力思考,歷史上並未廢太子,而是皇帝身子不適,不得不退位將皇位傳給太子。
倘若真的要廢太子,太子與貴妃豈會善罷甘休,隻怕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眼下,應該將晏家從太子陣營中摘出來。
遐思之際,中山王被丹青請出中宮。時笙湊至她跟前,「你有心事?」
「我做了一夢,中山王稱帝。」晏如掀了掀眼皮,波瀾不驚的眼眸裡映著時笙精致的五官。
時笙蹙眉,小臉立即白了白,「你的夢怕是有鬼。」
晏如仰麵看她,認真道:「我說的是真。」
時笙卻是不信,「你吃醋了?」
每回中山王出現,晏如或多或少都會情緒失控,方才便有些不對勁,加上現在的話,她斷定是醋了。
晏如臉頰微紅,也不理會她,隻斂下情緒,道:「中山王此時入朝,又得時相助力,你想想,陛下是何有意?」
時笙聽著,眼睫輕顫,確實透著些許古怪。她告訴晏如:「陛下隻有半年時間了。」
「半年?」時笙心驚,史書記載還有許多時間,如何就隻有半年了。
史書所記,或許也不正確。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不管如何,都需將晏家摘出來。
時笙自言自語,「其實,陛下活得久些,對你我是有些好處的。新帝是誰,都不能是太子。如今我將陛下欲廢太小的消息傳給幾位重臣,就想試試太子的反應。他不動,陛下廢太子,他動,便是弒君之罪。」
晏如沉默,時笙的話提醒她了,太子不會什麼都不做。
她笑了,心中有了主意,問時笙:「你方才去了何處?」
「隨處走走。」時笙見她笑,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感覺渾身舒暢,她瞧見皇帝給的匣子,隨手拿了起來,裡麵擺了一對血玉鐲。她將鐲子取出來,對著天光看了看,血玉質地極好,瑩潤不說,色澤分布均勻,是一寶貝。
時笙高興,將一隻遞給裴晏如,「你我一人一個。」
「你不怕陛下不高興?」晏如接了過來,一隻血玉鐲價值連城,皇帝出手很闊綽。
時笙揚眉,「他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其實陛下對後宮之事素來不關切,這才助長貴妃氣焰。你瞧現在,他照樣不管。」
言辭間,少女有些得意,眼眸甚為明亮。
晏如不覺輕笑,眼中的情意濃了幾分,主動伸手去拉著她,十指緊握,她才覺心安,「陛下仁德,是難得的好皇帝,你我更該謹慎,我決定先回東宮。待大事定後,你去央求陛下留下我便可。」
「你還是要走?」時笙猛地縮回自己的手,眼中蘊著薄怒,「你就那麼想回到男人身邊?」
晏如深吸一口氣,她知時笙會不高興,未曾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不想時笙不高興,偏偏又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時笙,長春宮雖好,可我是太子妃,你是皇後,你該知曉後果。」
時笙眼底的光淡了,冷笑道:「回去便回去,別再與我說話。」
言罷,她走向外間,大聲喚來丹青:「送太子妃回東宮。」
剛送中山王回來的丹青登時一怔,「現在嗎?」
「現在。」時笙咬牙,吩咐過後,她不忘看向晏如,眼中的薄怒化為無力。一眼過後,她沒有多看,急匆匆離開。
丹青不知所措,她悄悄觀望殿內的太子妃娘娘,「娘娘。」
「你不必害怕,我現在便回去,你去準備車簾。」晏如斂下情緒,神色瞧著有幾分不好。
丹青不敢違背兩位主子的意思,匆匆去準備馬車,又忙將長春宮內發生的事情稟報給皇帝。
小內侍急匆匆去傳話,中山王還未曾離開,聞言也是一怔:長春宮的事情都在皇兄眼皮子底下?
皇帝問:「二人發生不快了?」
「奴不知,隻是聽說皇後極是不高興。」
皇帝輕笑,「皇後性子烈,晏如穩重不說,做事也極有分寸。既然要回,你吩咐太子去迎。」說完,他頓了頓,想起些許不好的事,便又說道:「太子若不願便罷了。」
中山王趁機說道:「太子為何不願?我瞧著太子妃端莊貌美,比起阿嵐勝過不少,太子為何瞧不見她的好?」
「眼中有了人,豈會再看見旁人。」皇帝嗤笑,言辭中透出幾分不快。
「太子有些不懂事了。」中山王跟著一笑。
聞言,皇帝更加不高興了,吩咐道:「令太子去迎,倘若不願也不必做這太子了。」
中山王頻頻蹙眉,這麼一來,太子對太子妃會更加不滿,她欲解釋一句,內侍便已離開了。
她長長嘆氣,低聲說道:「皇兄對太子很不滿?」
皇帝沉默不言語,弒父奪位的逆子,他隻會厭惡。
中山王不敢再說了,心裡卻多了些想法:皇後言及廢太子一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不過有一事讓人不解,太子方大婚,怎地就要廢太子,難道不會顧及晏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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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旨,太子親自來長春宮迎接太子妃,時笙眼裡揉不得沙子,見到太子後,氣得心口疼。
太子與太子妃並肩站在一起,太子為顯恩愛,親自扶太子妃上車輦。晏如也沒有拒絕,不過也是隔著袖口扶著他。
她回頭去看,時笙站在道上,神情淒楚。
風過無痕,晏如感覺一陣暈眩,心跳得極快,不知哪裡的力量促使她鬆開太子的手臂,抬腳往她處走去。
隔著宮門,兩人四目相對。
太子不知她為何又回去,心中不耐,麵上不好展現,便道:「太子妃,時辰不早了。」
晏如恍若沒有聽見,麻木般朝著時笙走去,五步、三步……她停在了時笙麵前。
時笙送了口氣,玩笑道:「你離我遠了,我倒覺得心口不舒服。」
「我也是。」晏如輕嘆,這大抵就是她的報應。
時笙眼中的光被晏如擋住,她眯著眼睛去看麵前的人,不解道:「也是什麼?」
當著太子的麵,兩人眼中隻有對方,再無其他人。
太子站在車輦下,瞧不見兩人的神色,隻看到太子妃的背影。眼見兩人親密無間,他感覺自己成了外人。
他催促道:「太子妃。」
時笙本就不舒服,聽到男人的聲音後,她當即瞪了回去,「急著回去做什麼,看你的妾嗎?太子,阿嵐犯了大罪,理該處死。你如今包庇,本宮倒也不管,倘若太子妃在東宮少了一根頭發,時晏兩家拆了你的東宮不說,更會弄死你。」
「你也聽說本宮入宮前的舉止,惹惱了本宮,本宮會讓你後悔的。」
皇後怒斥一番,讓周遭的宮人內侍都屏住呼吸,尤其是太子,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柔美的少女。
方才陰狠的話是皇後說的?
他咽了咽口水,冷笑道:「皇後大話太大了。」
「太子大可試試。」時笙冷對,膽敢動晏如一下,她必弄死狗男人。
「東宮事情多,孤不與皇後說閒話了。」太子憋屈,卻拿皇後沒有辦法,低低咒罵了一句:「瘋子。」
兩人未曾聽見,丹青聽見了,她皺眉,礙於太子身份不敢言語。
時笙與晏如說了幾句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能親親、不能抱抱,心裡很憋屈。
晏如握住她的手腕,低聲說道:「別生氣了,我會保護自己。」
時笙本來心情好,聽到這句話後,低低哼了一聲,當即吩咐丹青:「送客、關門。」
晏如晦澀,成為皇後後,脾氣見長了,無奈下,她朝著時笙離開的方向行禮,「送皇後娘娘。」
走出五六步的時笙腳步一頓,氣勢大顯,氣呼呼地看著對方:「你應該喊我母後。」
晏如:「……」
太子不耐煩了,「太子妃。」
聽到男人的聲音,晏如也有些煩躁不安,但她沒有歷來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沒有顯露出來,而是走至太子處,徑直越過他,自己登上車輦。
被她忽視,太子更加憋屈,自己尊貴不凡,是天之驕子,將來的帝王,晏如憑何這麼對他?
「太子妃。」他伸手將人從車輦上拽了下來。
晏如不慎,朝車下仰去,靠近的宮娥始料未及,驚呼一聲,伸開雙手去扶。
時笙聽到驚呼聲不覺奇怪,回身去看,恰巧見到晏如倒在地上。
一瞬間,她再不顧太子妃與皇後的身份,提起裙擺沖了過去。
長春宮門口亂作一團。
晏如倒地後,額頭磕到車下的腳凳,頓時紫了一塊,她揚首去看,麵前人影虛晃,竟有重影,耳畔傳來時笙的怒斥聲,「太子要殺妻,也當回去殺,在長春宮門口就要動手,是不將本宮放在眼裡?」
太子僵持在原地,顯出幾分不安,「是她自己跌下來的。」
時笙不信,看向周遭的宮人,「是這樣嗎?」
宮人皆屬於東宮,他們豈敢胡亂說話,一時間都默默垂首。
時笙又氣又惱,晏如卻拉著她的手,寬慰道:「皇後娘娘莫生氣,我無事。」
「你看,都腫了。」時笙又氣又無奈,乾巴巴瞪了太子幾眼,拉著她就要回長春宮去。晏如不肯,兩人抱在了一起,時笙氣得眼眶微紅,晏如扌莫扌莫她的眼睛,「時辰不早,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