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秋雨綿綿, 冷雨敲窗。大地的金黃漸漸失了色彩,冬天的黑白正緩緩浸潤而來。
泙京府裡,本應是上朝的日子, 可李恆卻沒有去上朝。及時倒戈讓他暫時被天子放過, 得以繼續坐鎮泙京府的同時,還負責起了看押工作。
大理寺關不了這麼多人。且左玉告的人也不都全是官,還有許多閒賦在家的寓公與商賈。
這些沒有官職的人就被甄別出來, 放到了泙京府。今日大朝天子要親自審問畢新等人,但很顯然, 大朝之上也不可能一次審問這多人。
因此這些沒官職的與商賈就關在他這兒,由他親自坐鎮看管。
李恆喝著茶,甚至翹起了二郎腿,想想關在牢裡的那些人,不由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
這些鄉紳跟陸岺一樣,總拿三輪紅椅的事嘲笑他。隻不過,這些人比陸岺更可惡!陸岺直來直去的,嘲笑就嘲笑, 從來不會陰陽怪氣。可這些鄉紳老爺們就不同了。陰陽怪氣的比直接罵人還讓人難受。
這些年他裝兒子, 裝孫子,受的氣可多了去了!現在這些人都淪為了階下囚, 而自己卻成了看管他們的人,心裡如何能不痛快?
更別提, 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人現在還要求助於他, 想想,心裡就舒坦啊!
當然, 他是不會收好處的。他現在可是青天大老爺了, 是陛下手裡最得力的刀, 是要青史留名的人,哪能收這些好處?
想想百姓那一聲聲青天,陛下那一聲聲贊揚,李青天整個人都飄飄然的,恨不能陛下現在就下個旨,這些商賈什麼的就讓他來審吧。
他要把百姓都拉來看,看看他這青天老爺是多麼公正!
正美著,外麵忽然跑來一文書,大呼道:「不好了,尊翁!那張昊卿投河自盡了!」
「又投河?!最近什……誰?!」
歪斜在靠椅上的李恆一下就坐直了!瞪大眼,道:「誰,誰投河了?!」
「張昊卿!」
文書道:「押送他們回鄉的押解役已回來了!」
「趕緊將人叫進來!不,我自己去!」
李恆這下顧不上自我道德升華了。趕緊跟著文書跑去了二堂。
二堂內,押解役見了李恆便立刻跪下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那張昊卿回鄉途中聽說了百官叩闕,要求陛下嚴懲左玉後,竟是趁著我等不備,跳河了!」
頓了頓又道:「他用刀子在自己月匈口刻了幾個字,說害我者:天下鄉紳與首輔!」
李恆傻眼了。
今年怎麼回事?!都來這一套?!
「現在人呢?!」
「張家大郎鬧騰……」
押解役哭喪著臉道:「大人,您也知道,一般革職官員被陛下勒令返鄉的隻涉本人。現在張昊卿投河自盡,其家屬便可自由往返。他們抬著張昊卿的棺材跟著小的回來了,說是要討個說法。」
「這,這,這……」
李恆身子顫了起來,連嘴|巴都哆嗦起來了!
文書一看,忙安慰道:「府尊,張昊卿定是受姬君牽連,遭到地方鄉紳刁難了。此事與大人無關,且陛下正在審理此案,此事於我們大有裨益啊!」
「其,其實也未怎麼刁難。」
押解役顫顫巍巍地道:「先前還很客氣,還有人來拉攏的。隻是沒想到張大人死心眼,認定自己欠了左家大恩,將人罵了一頓。說他們這種小人哪配談姬君,說姬君是有月匈懷的人。天下劣紳都不配提她的名字!」
「張昊卿還算有良心。」
文書感嘆道:「不過本來三代人不能行舉業,若不是姬君,張家還不知要落寞成什麼樣。三代人後去經商、當農戶都沒準呢。這等再造之恩若都不
記心上,那真是豬狗不如了。府尊,依卑下看,您要好好安撫張家人,若是……」
「這自然是要好好安撫的!」
顫了半晌的李恆忽然激昂了起來,「本官坐鎮泙京,有民受冤來尋本官,本官怎能置之不理?!」
他對著皇宮方向拱拱手,「不然如何對得起陛下對我信任?來呀,你且說說,他們來的路上可有受阻攔?」
「自是有的。」
押解役一頭霧水。這大人剛還顫得不行,怎麼眨個眼的工夫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還激動起來了?
「隻是小的們往來押解多了,抓逃犯的經驗也多。因此,也知怎麼躲開他們。」
「所以,你們沒受傷?」
李恆眯眼,「就這麼輕輕鬆鬆出來了?」
「大人,其實並不輕鬆。我等在山林裡躲了好久,還遇上了大蟲,差點就命喪虎口了!」
押解役委屈。躲人追捕哪有那麼容易?隻是他們押解役身上的兵器也好。有弓箭,有鋼刀,抓逃犯經驗豐富也意味著反查能力強,這才跑回來的。」
「不,不是遇上大蟲!」
李恆彎下月要,「你們押解役一共就十個人。縱然人人有刀有弓箭又如何能打得了大蟲?所以,不是大蟲,你莫要誆本官!」
「大人……」
押解役都快哭了,「大人,小的哪敢……」
「哼!」
李恆哼了起來,「這些鄉紳當真是惡劣!居是連朝廷押解役也敢追殺!說說,那些鄉紳都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跟首輔是什麼關係?」
押解役呆愣在那兒,滿頭的問號。
大人這是啥意思啊?
文書輕輕咳了一聲,緩聲道:「大人的意思就是……張昊卿是受姬君牽連,被連鄉紳刁難羞辱,又不願汙蔑姬君,故而投河的。其家屬想上京告狀,還被鄉紳派人追捕……那些來尋張昊卿的人都有誰?你可知道?」
押解役眼睛瞪大了起來,對自家大人的德行又有了新的認知。想了想,便道:「張家人就在一堂候著,他們定是清楚!」
「好極了!」
李恆哈哈笑了起來,「叫他們進來……不,本官親自去!走走走,隨本官好好去安撫下張家人。順便派個人去鎮國公府說一聲。這老父親被人逼死了……」
他搖搖頭,拉起袖子擦了擦毫無眼淚的眼角,道:「可憐吶!想來張家人急著來告狀,應還沒來得及去通知吧?」
「大人神機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