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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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若是平時,女兒自不敢多言。」

左玉並不理會張氏的慌亂,而是慢慢走向了張氏,一字一頓地道:「母親如今雖貴為主母,但是女兒今日是為女兒的生母誦經祈福。在她去世前,她是尊,您是卑;如今她雖已仙逝,可在這牌位前,尊卑依有定序。」

她停下腳步,襝衽福身,「娘去世時,女兒才六歲。這七年來,母親待我如珠如寶,宛若親生。女兒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犯錯。母親性直,女兒知曉,可外人並不知曉。若是傳出去,世人不知母親品性,定會說您不尊禮法……」

她一臉真誠地望著張氏,眼裡滿是「孺慕之情」,「這流言傳來倒去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也許世人會以為您不將先頭娘子放眼裡,也會覺您猖獗,不知所謂,不知尊卑,不知高低貴賤……母親,您待我這般好,我如何能看著您犯錯?人言可畏啊,母親!」

她說得極為真誠,聽著都是好聽話。可細細一琢磨,字字句句夾槍帶棒,就差沒直接說張氏不過小妾上位,沒規矩,沒禮數了!

張氏何曾受過這等氣?被左玉這般夾槍帶棒地一頓嘲諷,隻覺月匈口堵得厲害,眼前陣陣發黑。

而這還沒完。

隻見左玉退後兩步,望向張氏身後的人,道:「主有錯而不提醒,反是慫恿縱容……來人,取藤條,上藤刑十,算是長長記性吧。」

「你是瘋了嗎?!」

張氏徹底崩潰了!她已經無法再維持自己的人設了!

「你打了小張嬤嬤還要打我院裡的所有人?你將我這個娘放哪裡?」

「錯就是錯。」

左玉道:「天子犯錯亦要下詔罪已,難道母親能越過天家嗎?」

「你!」

張氏那個氣啊!這小浪蹄子死了一回怎麼變厲害了?這麼能說?這麼會扣帽子?這話她怎麼接?

接不上來,眼看著左玉身邊那個膽大的丫頭已去取藤條,她知道她必須要退步了。

小張嬤嬤被打兩巴掌已是將她主母的威儀打掉了一半。若是再將所有人都打了,以後誰還敢為她賣命?而可預見的是,左玉這頓殺威棒打下來,立馬就會在府裡樹起威嚴,屆時,必有狗腿投靠。

「玉兒,你說得對,是母親疏忽了。」

她抹著眼角,「我被你父親誤會,禁足了一月。剛剛出來,見你都未來看我,以為你也誤信讒言,有意疏遠我,心裡又急又氣,這才不管不顧地尋你……」

左玉望著她,臉上擺出一副「動容」、「猶疑」的樣子。來這時間不久,但她的演技卻以一日千裡的速度在提升著。

「你也說了,自先頭夫人走了後,你與摯兒我便多有照看,我又不是那等狠心腸的人,就算是塊石頭日日夜夜這般捂著,也早有感情了。

你弟弟那時才出生,雖然是抱到錢姨娘身邊養著,可我也是時常過去,你弟弟的事我都不假手他人,便是擦拭穢物都是親手做的。你說,我哪可能會苛待你們?隻是我沒想到張婆子看著古板嚴肅竟會做出奴大欺主的事……這是我疏忽……可玉兒啊,我真是把你當親生看的,才會讓自己的嬤嬤去照看你。」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般,好似很怕左玉會誤會她一般。

左玉臉上帶著感動,心裡!

論演技,還是你強!

不過有些事也是點到為止。雖然很想把張氏身邊狗腿子都打一頓,但都打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畢竟張氏是她名義上的母親,若是自己做絕了,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自己也吃不消。

再者,小怪都打死了,她還去哪裡刷經驗,爆裝備?所以,來日方長,留著慢慢刷也不錯。

聽著係統給出的獎勵,她心裡笑著,臉上哭著,緩步上前,握住張氏的手,含著眼淚道:「母親,我怎會誤會您?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和弟弟好。隻是女兒死過一回長大了,深覺自己不孝。

您日日早起為我母親上香祈福,而我總是貪睡,我不但辜負了她也辜負了您。所以,我想贖罪。以後準備每天給生母誦地藏經一部,再將為母誦經的功德給您。」

張氏愣住了。

誦經都是有功德的,而這功德居然給她?地藏經可是大乘經典,且比較長,誦一部下來,半個時辰都算快的。要日日誦,那可是個辛苦差事。

而就是這份辛苦成就的功德也是無量的。這份無量功德就給她了?

看著左玉那真誠悔恨的樣子,再看看她眼裡對自己的孺慕之情,忽的心裡一軟,怒氣消了些,竟也生出幾分感動。她反握住左玉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莫要聽旁人讒言,多少人想看你我母女的笑話,咱們不能如了他們的願。」

「女兒隻相信眼見為實。母親對女兒的好是實實在在的,女兒怎會聽旁人言而不信自己的母親?」

左玉一臉嚴肅,「母親請放心,女兒會繼續苦讀書,堅守自己的本心,不會聽旁人胡說八道的……」

張氏走了。

走出左玉的院子回到自己屋裡時,她還有些恍惚。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傻子。

自己這是做什麼去了?不是去收拾左玉的嗎?怎麼反過來還被她收拾了?

但是她也沒勇氣再回去找左玉了。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手,長長的指甲嵌入肉裡猶不覺疼。

這就是當填房的命!

哪怕她是當家的主母,哪怕已成了正妻,哪怕那個人已死很多年,可在那方牌位前她永遠處於卑位。

左玉若是拿這個壓她,她真沒有辦法。她不可能將左玉打死,而一旦夫君知道她對左玉生母不敬,怕也是要責怪。

她不敢賭,心裡也隱隱發毛。

左玉到底怎麼回事?這是一個十三歲小孩能有的手段?還是去公主府幾日,公主教了她什麼?

她會這樣想不奇怪。在她看來,公主很喜歡左玉。而公主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小妾。她是小妾出身,公主對她有偏見,會教左玉一點東西也不奇怪。

左玉才不管張氏怎麼腦補,她心裡已有了一個計劃。

睡眠空間已經到手了。她將係統獎勵的床墊、被子、枕頭搬了進去。她現在每天都能睡飽後再去請安。她的婢女也安排好了。每次請安,隻帶兩個人,這樣其他人就能休息。

既然自己這邊早起不成問題,那就要讓這個事變成張氏的問題。

不是喜歡裝嗎?就讓你裝個夠!

第二日,左玉在空間睡飽後,出了空間。洗漱一番後,淩晨四點準時出現在了正院外。

張氏院裡負責值夜的婢女都驚呆了!若是以往,她必是會將左玉推回去。但是自打昨日小張嬤嬤被打了後,她也不敢像以往那樣輕視左玉。

稍想了下,便進去通知張氏。

張氏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天,有些迷糊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夫人,寅時中了。大姑娘說,晨昏定省乃是為人子之禮,所以雞鳴起床,給先頭夫人上了香,誦了經,這便過來給您請安。」

「寅時中就來請安?是有什麼大病?!」

張氏氣不打一處來,「趕她走!」

「可,可夫人……這些日子老爺在家時,大姑娘也是這個點來請安,老爺都起身受了……」

「你……說什麼?」

張氏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道:「這個點請安,老爺都受了?」

「受了。」

婢女有些為難地道:「奴婢打聽過,正因如此,老爺才動了心思,想給大姑娘請明知先生為師。說是教大少爺,其實是準備大姑娘跟著一起上課。奴婢還打聽到,老爺說大姑娘有向聖之心,哪怕是個女子,有這等誌向也是了不起,所以要延請大儒教導……」

「她一個女人學聖人學得來嗎?!」

張氏氣得直拍床,「無非是耍些手段將我請的人趕走,給她弟弟謀好處罷了!好哇,去了一趟公主府其他沒學會,竟學些旁門左道來害人了!」

「那,那夫人,您還讓她進來嗎?」

「我敢不讓嗎?夫君都受了,我敢不受?去,把燈都點了,扶我起床洗漱。動作快,不然要被她笑話!」

「是!」

一刻鍾後,張氏端坐在外間小客廳裡,接受了左玉的早起問安。

母女倆說說笑笑,母慈子孝的場麵很讓人動容。

「你寅初就起了?」

「回母親的話,女兒寅時不到就起了。起後洗漱,吃一小塊糕點,再漱口淨手去給娘上香誦經,然後再來您這兒。」

「還是誦的地藏經嗎?」

「回母親的話,是的。女兒看地藏經上說想讓亡者得安樂誦地藏經是最好的。」

「你有心了。」

「比不上母親。」

左玉一臉真誠地道:「為人子女孝敬父母是應該的,而母親與娘無親無故,娘仙逝這多年,您還日日早起上香,就這份心便是公主殿下都誇獎過您。」

「公主殿下誇我?」

張氏很驚訝,「她怎會知道這些事?」

「是女兒說的。」

左玉道:「公主問您對我和弟弟好嗎?我說自是極好的。不僅如此,對我生母也是極為恭敬。這多年過去了,依然日日早起上香,極為恪守禮儀……」

張氏張大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忽然,她心裡一動,頭皮有些發麻了起來。

公主最討厭那等虛偽矯情的人吧?那,那她要是起得比左玉晚,豈不就暴露了自己虛假作態,故博名聲的心思了麼?這樣一來自己不就成了沽名釣譽之輩了麼?

「沽名釣譽」這四個字張氏承受不起。

在這些頂級勛貴豪門麵前,她的出身很不夠看,而且還是個庶女,內心一向都是自卑的。

為此,她日日早起給先頭娘子上香,在府裡各種善待恩賜下人,外出與人交往也總擺出和善寬容的模樣。這般,堅持幾年才換來了那些京中貴婦的另眼相看。

若是因自己起得比左玉晚,那這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人設也就毀了。如此,豈不是要嘔死?

張氏頭皮麻了。

但轉念一想,左玉才幾歲?又能堅持幾天呢?

想到這裡,她便是笑著道:「你做得很好,當真是個孝順孩子。」

左玉故作羞澀,心裡卻是笑開花。

讓你裝,讓你裝,這下就讓你裝個夠!

第二日,左玉照樣三點起床,剛剛洗漱好,吃了東西,張氏便帶著人來了。

她一邊故作驚訝,一邊心裡偷笑。

張氏果然很在意她的人設。

也是。

人設都自己凹的,她與張氏哪一個不是在極力維護自己凹出來的人設?唯一不同的是她可以作弊,而張氏不行。

在自己生母牌位前,張氏必須還按照過去為妾時的禮儀給自己生母上香問安。

待她上完香,左玉便從月夕手裡接過布巾,將手擦乾淨後便跪在了蒲團上。

碧落將放著地藏經的小書架拿過來,左玉便跪在那裡,開始誦經。

張氏本想走。可一琢磨,覺得自己不能走。

自己不能被一個小輩比了下去。不然傳出去誰還會記得她的賢名?隻會記得左玉的孝。

而左玉的孝反過來又會襯托出她的不堪。屆時,人們就會說:張氏從來都是做戲,若真那麼尊重先頭大娘子,怎不跟左玉一起誦經呢?

沒法了。

她也隻得跪下,跟著一起誦經。

地藏經乃是大乘經典,要全部讀完並不容易。左玉讀了很多天,讀熟了,速度自然快。

而張氏的文化水平也僅僅隻是識得幾個字,能寫個信的程度。平日也不誦經,哪裡能誦得流暢?但為了不落後於左玉,她隻得咬牙跟著左玉的速度一起念。

沒一會兒,便覺頭發脹,眼發花,跪在蒲團上的膝蓋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又麻又酸。

再看左玉。

雖是跪著,可月要杆挺得直直的,也不搖晃。每一個經文從嘴裡念出來那都是清清楚楚的,一點也不含糊。

張氏很想放鬆下身體,但看到左玉這樣她也不敢放鬆。若是以往她也不用這般懼怕家裡的事傳出去。

可現在不同了。老爺對她還是沒好臉色,掌家權還在孟姨娘那個賤|人手裡。而左玉身邊的人換了,又將自己身邊人教訓了一頓,立了威的左玉跟前些日子的左玉可不同了。

就這情況下,她不敢保證這裡發生的事會不會傳出去。按照她長年的鬥爭經驗來看,必是會有嘴碎的或者想投靠左玉的人傳出去的。

所以!!

她不能輸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經終於誦完了。

張氏自己無法起身,被人攙扶著才起了身。為了多睡一會兒,她一點東西都沒吃。這會兒這多事做下來,隻覺腿腳酸麻,頭昏眼脹,腹中還餓得厲害。

如此,也無力再維持人設,匆匆說了兩句便趕緊回自己屋裡去吃飯補眠了。

左玉將她送出院子,看著她略顯虛浮的腳步,嘴角慢慢揚起。此刻的心情就像在炎炎夏日裡喝了冰闊樂一般。

沒有多餘的字可以形容,隻有兩個字:痛快!

三日後,左林回來了。

他臉色紅潤,精神抖擻,不負離家前的頹廢。回了家,便將左玉與左摯叫來。

「明知先生願意教你們了。」

左林掩不住的得意,「為父學那古聖賢,三顧茅廬,終是打動了明知先生,願意見你們一見。若是合眼緣,便來給你們當先生。」

左玉覺得有點奇怪。許明知這個人很是愛惜羽毛的,為此都不願出仕。怎麼現在就肯應了父親的請求呢?他們家的門第在大昭可以排進前十,甚至前五,若按許明知不願巴結權貴的性子,怕是回避都來不及吧?

不過……

終究還是好事吧?

左玉看向一邊安安靜靜的弟弟,心變得軟軟的。

來了這些日子她深刻感受到了這個便宜弟弟對自己的愛以及依賴。左林這幾日不在家他便到自己那兒吃飯,平常也在自己這兒玩。

跟自己一起讀書、澆花、玩遊戲。

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怕知道這個弟弟愛著的人是原主,但相處下來後,左玉也對這個小包子有了一定的感情。

若是他能得到當世大儒教導,那他未來的路也能好走許多。左玉來了些日子,也不再是當初兩眼一抹黑的菜咕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套倫理下,師生關係也是相互依存的重要存在。

弟子服其勞,那老師又該做什麼呢?除了要授道解惑外,自己的人際關係也得給弟子一用。所以說,師如父,這話擱在古代那是一點也不誇張的。(注1)

而許明知身為當世大儒,其門下弟子不少,人脈關係也就可想而知。如果左摯能拜入他門下,以後若有事,許明知必會幫他。

想到這裡,她便是拉著左摯行禮,「父親辛苦,我等無以回報,唯有行大禮謝父恩。」

「哎呀,哎呀。」

左林上前一步將兩個孩子扶起來,臉上的得意還在持續擴大,「這是做什麼?都一家人哪用這麼客氣?父母愛子為之計深遠。我既是你們的父親自然是要為你們算一算,謀一謀的。」(注2)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原主都被你計死了,要不是她來了後表現好,哪裡會有這般籌謀?

「父親,明知先生凶嗎?」

左摯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會不會因為我笨,看了一眼就不想教我了?」

左林愣了下,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左玉扌莫了扌莫左摯的小腦袋,道:「明知先生凶不凶不重要,我們隻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左摯抬頭看左玉,眼裡帶著不解。

左玉蹲下身,笑著道:「世上諸事最難掌控的便是外因。與其想別人如何,不如做好自己。」

左摯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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