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2 / 2)
賈繼成知道蔣執的身份,也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好深說,隻是勸姚搖多休息,調整好狀態再試試,實在不行,稍微刪減一下。
姚搖知道自己拍的不好,有些失落地應聲,回到房車。
蔣執這會兒已經準備好了午餐等她吃。
姚搖沒什麼胃口,用筷子小口夾菜,表情木訥地吃著。
蔣執見狀,心裡略微有些不好受。
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影響她,一開始真的隻是緊張,想看看她跟別人拍感情戲到底是怎樣。
明明之前也有看過她演的林雪珠,還有另外的角色拍感情戲,可到了現場,他就是忍不住。
他太在意她了。
冷靜如他,也無法戰勝對她與生俱來的占有欲。
放下筷子,蔣執眸色微沉,想著要怎麼開口打破沉默,卻被姚搖搶了白。
她用筷子在桌上畫著圈兒,「蔣執,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做演員?」
聽到這話,蔣執稍稍詫異,「怎麼這麼說。」
姚搖單手拖著腮幫子,沒說話。
蔣執如鯁在喉,頓了幾秒,安撫道,「不是你的錯,是因為我在這,你才沒有發揮好,導演今天也沒有說你表現得不好,而且你可能是病剛好。」
生怕打擊到她的信心,蔣執話比平時多了許多,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你上了這麼久的表演課,所有人都說你有進步,你不能看輕自己——」
「我不是這個意思。」
姚搖停下動作,抬起眸。
蔣執微微怔住。
「我的意思是,」姚搖輕抿著唇,「我好像不具備做演員的先天條件。」
蔣執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狹長深邃的眼眸裡,滿是疑惑。
姚搖輕喘了口氣,終於想好怎麼說,「對別的演員來說,最簡單的就是感情戲,她們幾乎不需要用力,就能做到,但我不一樣,我做不到。」
隨著她的話,蔣執眉頭蹙起。
他居然開始認真思索,到底要怎樣幫她,才能解決這個問題,「也許,你再上一段時間表演課,或者再拍幾部戲,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買些偶像劇的劇本,投資給你來拍——」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姚搖就笑了。
蔣執被她的笑聲擾亂,話題止住。
那表情好像在說,「我說的不對?」
。
豈止不對。
姚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但她也被蔣執的話結結實實地感動了,可他越是讓她感動,她就越沒法拍戲,沒法做一個合格的好演員。
歸根結底——
姚搖深吸一口氣,「我不會拍感情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
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蔣執神色茫然了一瞬。
姚搖老老實實把心裡話說出來,「並不是因為你今天在旁邊看著,我發揮不好,而是我在這方麵一直都做不好,我隻要一拍感情戲,腦子裡想的就是你。」
「我就會覺得,我對不起你。」
「或者,和我對戲的男的,哪哪都不如你。」
「甚至我還有種靈魂和身體分離的感覺,我的身體必須按照劇本去演,去表達我對那個人的喜歡,可我的思想卻告訴我,我喜歡的人不在這。」
姚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所以我就隻能很表麵的去做那些表演,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倒也還可以將就過去,但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親熱戲。」
說到這,她舔了舔唇,「你也知道的吧,我拍口勿戲用了替身。」
聽她說了一堆,蔣執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
肩膀慢慢鬆懈,他的唇邊,也緩緩盪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的女孩。
因為喜歡他,而無法拍感情戲。
聽起來有些荒唐。
但又確實是她能乾出來的事。
「我總不能,一拍親熱戲就找替身,一拍感情戲就魂遊天外。」
姚搖看起來十分懊惱,「我覺得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我表演的天花板也就是這兒了。」
感受到她的喪氣,蔣執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好像遇見了從小大到大最無解的難題。
手肘撐著扶手兩邊,蔣執往後靠了靠,思索間,雙手習慣性地攏著。
心想說,不然以後就不拍感情戲,反正還有別的題材,卻沒想到,姚搖就在這時開了口。
她雙手拍了下小飯桌,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所以我想好了,等我拍完這部戲,就不做演員了。」
「……」
蔣執思緒空白了一瞬,過了兩三秒,才不可思議地開口,「什麼?」
姚搖看起來很無所謂,「我說我拍完這部戲,就不再做演員了。」
蔣執:「……」
「不拍任何戲了。」
「運氣好的話,還能做個綜藝咖。」
「運氣不好的話,大不了就徹底退圈。」
「我還蠻想開個舞蹈工作室的。」
姚搖碎碎叨叨的,像是來了食欲,拿起勺子開始吃土豆泥。
蔣執神色仿佛凝滯了一般,盯著她的模樣,過了好久,才開腔,「你確定?」
聲音裡帶著經久不消的詫異。
姚搖抬起眸,這才意識到蔣執的臉色不對,「確定啊。」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不用這樣,我本來也不是勵誌在這條路上走多遠。」
蔣執像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可你之前不是說,想紅,想變得很厲害,想——」
「那是以前。」
姚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以前我不乾這行,就沒有飯碗,所以我不得不乾下去。」
另一隻手,覆在蔣執的手上,她認認真真道,「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更遠大的人生目標。」
似乎預料到她接下來想要說什麼。
蔣執漆黑的眼眸裡,湧動著難以抑製的波動。
他反握住姚搖的手,「更遠大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姚搖笑得很燦爛,像清晨那抹最乾淨無暇的陽光,投射到他的心裡,「是你。」
是和你在一起。
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
因為公司那邊臨時有事,蔣執不得不提前回去。
也就是當天晚上的機票。
得知這事,姚搖特意跟賈繼成請了幾個小時的假,打算親自送蔣執去機場。
經歷過中午那一番,雖然看起來稀鬆平常,卻打破了所有的對話,兩個人更為親密。
姚搖還是一如既往地樂嗬,和他手牽著手,一起來到機場。
沒多久,飛機就要起飛。
留給兩人的說話時間也不多。
事實上,今天兩個人也隻是中午說了會兒話,其餘時間姚搖都在拍戲。
原本蔣執本想把接下來的一切,延緩到她拍完戲回家,但現在,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
於是,在去安檢之前,蔣執把她帶到稍微安靜一些的地方,韓特助則留在原地等他。
姚搖有些納悶兒地被他帶到角落,「怎麼了?」
麵前,男人穿著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裝,外麵穿著一件灰黑色的大衣,又恢復成那副矜貴的模樣,「有些話想跟你說。」
姚搖眨了眨眼,半開玩笑道,「什麼話啊,難不成你要和我求——」
後麵的「婚」字還沒說出來,蔣執就已經把那枚戒指拿到她跟前。
是一個菱形的絲絨盒子,打開,裡麵卡著一枚通體銀色,鑲嵌數不清鑽的鑽戒。
一語成讖。
姚搖近乎驚詫地半張著嘴。
蔣執磁性嗓音裡沒了往日的淡定,反倒多了一絲緊繃,「有點兒急,你別在意。」
「……」
姚搖懵了,「你、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蔣執:「好久之前,在你說要去冰島的時候。」
茫然無措地看著那枚戒指,姚搖終於反應過來他那次為什麼生氣,「我的天呢……」
她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
覺得自己又蠢又白癡。
蔣執氣息微沉,「本來想在那邊求婚的,但後來沒辦法去,我就隻能先擱置,想著等下一次我們都有時間,再好好求婚。」
隨著他的話音,姚搖身子緊繃,心跳撲通撲通。
「但是,」蔣執輕吸一口氣,感覺就像第一次去比賽時那麼緊張,「但是你中午跟我說完以後,我就覺得,那些儀式,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最起碼,先說出來更重要。」
說話間,蔣執把戒指取下來,輕輕套在姚搖細白纖長的手指上,「不能讓你覺得,我是不在意的。」
感受著手指上沉甸甸的分量。
姚搖啞口無言。
除了呆滯。
就隻有呆滯。
但蔣執的說話聲還在繼續,「我隻想告訴你,和你一樣,我的更遠大的人生目標,也是你。」
男人的嗓音像是動了情。
「一直是你。」
「從未變過。」
「所以,我不想再等下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二人四目相對,除了彼此,再無其他。
姚搖看著他那雙從十六歲開始就讓她魂牽夢縈的眼睛,滾燙的眼淚,不可抑製地從眼眶裡滾了下來。
她不喜歡自己這麼矯情,飛快地抹了把眼睛。
蔣執替她擦了擦眼角,嗓音微沉篤定,「姚搖,嫁給我。」
沒有好不好。
也沒有可不可以。
隻有很篤定的嫁給我。
我隻要你。
這些,不用他說,姚搖也都知道。
點著頭,她笑著,嗓音含混不清,「好。」
聽到這話,一直緊繃的蔣執像是得到了某種赦免,如釋重負一般,重重鬆了口氣。
下一秒,眼前的人踮起腳尖,飛速地在他唇上口勿了一口。
「謝謝你,」姚搖唇角飛揚,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我愛你。」
謝謝你。
等了我這麼多年。
我也會用一生,甘之如飴又熱烈地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