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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鳳丹,記載在鳳凰一族的古書上。
族裡自小教導我的師父曾告訴我,火鳳丹可讓任何死物起死回生。
但這是禁術。
我那時不懂,這麼好的丹藥卻不能煉,師父也不肯透露半分。
冉玉說:「因為煉此丹,需鳳凰一族的精血,以及雙生鳳凰子,」
所謂浴火重生,以鳳凰山做煉丹爐,以鳳凰全族精血做引,以雙生鳳凰做丹藥材料。
但雙生鳳凰,萬年難遇,即便存在,也需一善一惡,一強一弱。
如此,才能在煉丹時達成平衡,煉成火鳳丹。
我駭然得趔趄一步。
怪不得焜澤會對我和赤丹區別對待,那些所謂的寵愛都那麼虛假做作。
原來都是為了挑撥離間。
上一世是為了讓赤丹的惡更顯。
等到時機正好,就可以開啟煉丹。
可他沒料到,赤丹會因愛上他而殺我泄憤,而且我倆都重生了。
現在他又故技重施。
但初遇時赤丹的一番話,讓他誤以為,她為善,我為惡。
現在,赤丹得到了她想要的寵愛,惡意必然會少於前世。
而我,顯然不符合惡的一方。
難怪今天的焜澤會再次注意到我。
思索半晌,我看向冰棺裡的冉玉:「前輩,你能容忍焜澤所為嗎?」
憑空生出的寒風送來答案:「違背我願,殺我族人,禁我自由,這不是愛!」
因我破了洞穴裡的禁製,出去時,我還是被焜澤發現了。
我滿身傷痕,奄奄一息。
赤丹先是一愣,再是勾唇暗笑。
可下一刻,她身側的人飛身而來,在我倒下前將我攬入懷中。
赤丹驚得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焜澤帶我離開。
越過他的肩膀,我朝赤丹微微一笑,極具挑釁。
她霎時紅了眼。
恨意叢生。
7
焜澤將我帶回招搖宮,卻是粗魯地把我扔地上,目光沉沉俯視著我。
「你可知擅闖禁地的後果?」
我疼得抽氣,微弱道:「仙尊饒命,是一道聲音引我過去的……」
他狐疑道:「誰?」
「是個女人的聲音,說……救她出去……」
焜澤蹲下,掐住我的下巴,逼著我與他對視。
雙目相對,我無辜地眨了眨眼,他卻猛然一怔。
「阿玉,是你……」
我再眨眨眼,朝他虛弱一笑,發出的卻是冉玉的聲音。
「焜澤,我想通了,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再抗拒……」
緊接著,我便昏厥過去,耳邊傳來焜澤焦急的呼喊。
這一招,成了。
醒來時,招搖宮亂了套。
也不過是赤丹在鬧。
我闖入禁地卻不被懲罰,焜澤還當眾抱我離開。
她但凡還記得上一世,就一定會慌。
焜澤不再像以往那樣事事順著她來,還責罵她不夠心月匈寬廣,連受傷的妹妹都容不下。
我在一牆之隔的寢室養傷,他們的爭吵,我聽得一清二楚。
「仙尊,莫要怪罪姐姐,是我不好,不該逞強的。」
我披著焜澤的外袍出現,虛弱地輕咳一身,焜澤便快步來到我身邊。
「出來做什麼?還不躺著好好歇息。」說著,他還替我攏了攏衣袍。
赤丹氣得渾身震顫,卻不好在焜澤麵前發作。
——你給我等著!
離開前,她對我做著口型。
我抬頭看向一臉溫柔的焜澤。
「阿澤,這副身體實在孱弱無能,我如何運用靈力都感到一股莫名的禁製,好不適應。」
焜澤憐惜道:「你且忍忍,她靈脈被壓製,一時不好解除。」
我皺眉,既是裝作訝異,也是疑惑他竟然早已知曉。
可是現在不好繼續詢問,冉玉不能掌控我的身體太久。
出洞穴前,冉玉將一縷魂魄寄生在我身上。
為了讓我能出去後逃脫責罰,也是為了獲得焜澤的信任,借他之力解開我身上的禁錮。
須臾,我「清醒」過來,看到自己與焜澤這樣親近,忙推開他叩首道歉。
「弟子無意冒犯,還請仙尊懲罰。」
焜澤斂了神色,依舊溫柔地將我扶起來,可多少比麵對「冉玉」時做作了些。
「無妨,往後你便在這住下,我會親自為你療傷,授你課業。」
我佯裝激動:「謝仙尊賞識!」
8
自此,我也成了焜澤的弟子。
一眾弟子都說我心機深沉,嫉妒姐姐能得仙尊賞識,便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擠進招搖宮。
他們對我的不滿,大多是赤丹的手筆。
但我無所謂。
有了冉玉的緣故,焜澤不再像上一世那樣盡給我些沒用的丹藥。
這次給的都是能增長修為的。
他還親自教授我心法。
不過都是在冉玉掌控身體時,他才肯傾囊相授。
殊不知,那時候的我也清醒著。
見焜澤鐵了心收我為徒,赤丹沉寂了一段時間。
可我知道,她並不可能消停。
果然,焜澤有事下山那晚,我的房門被鳳族烈焰燒毀。
赤丹提劍氣勢洶洶而來,直沖我的命門。
這次我沒讓她如願,一抬手,靈劍從劍尖開始,寸寸碎裂。
赤丹惶恐得連連敗退,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穩。
她驚疑不定:「你、你怎麼會有這樣強大的靈力!」
「不可能,你分明是個廢物……連鳳族的法術都學不精……」她搖頭無法相信。
從小她都壓我一頭,可現在,壓製我靈脈的術法漸弱,我還學了焜澤和冉玉的心法。
更何況,有焜澤「寵」她,刻意宣揚她為天才,她怠惰修煉,修為早就停滯不前。
我提步而來,一把扯住她的領口壓在牆上。
玄鏡貼上她的麵門。
「你且好好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了,這還是你嗎?」
被我強迫著,她看向鏡子,雙目逐漸睜大。
「這是……誰?」
看來她還算清醒,看出來她的容貌已不像原來的自己。
隨後,我就將焜澤煉製火鳳丹的事對她全盤托出。
她的反應一如我所想,崩潰著搖頭不肯相信。
「一定是你在騙我,是你想獨占師父,我要去找師父問清楚,我要去找焜澤——」
轉眼,赤丹癱軟在我懷裡,隻能乾瞪著我。
我封了她的靈力,將她帶去迷煙洞裡,讓她親眼看到冉玉。
冉玉講述了她與焜澤的前塵過往。
我解開對赤丹的禁錮,她頹唐地跌在地上。
「赤丹,但凡你還有點良知,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就知道該做什麼。」
我迫使她與我對視,用傳音術與她說話。
「在為族人報仇之前,我暫且可以不計較你上一世欠我的一條命。」
聞言,赤丹身子一抖。
半晌,她狼狽起身,踉蹌著要走出洞外。
恰在這時,焜澤踱步而來,眼中盡是失望和落寞。
「冉玉,我對你一往情深,你為何要聯合外人除我?」
我冷冷看著他。
赤丹見到他來,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師父!師父你終於來了,她們說的都是假的,對吧?」
「丹,過來。」焜澤沒有回答,而是向赤丹招招手。
像在招一隻寵物般隨意。
「別過去!」我警告赤丹。
她不聽,踉蹌著朝焜澤跑去,邀功般仰著頭對他討好的笑。
「師父,殺害鳳族的,不是你,而是別人,對吧?她們都是在騙我,騙我離開你,是不是?」
「乖。」焜澤撫扌莫著她的發頂,赤丹很是受用,舒服得眯著眼。
眨眼間,血噴如柱。
染紅了焜澤的衣袖。
赤丹緩緩低頭看著月匈口被焜澤掏穿的血洞,又抬頭,顫著手抓住他的衣領。
她一張嘴,鮮血流出。
「為……為什麼……」
焜澤笑得無比溫柔真誠。
「你既已知道我的秘密,你妹妹的身體也適合冉玉,那你對我也無甚用處了,不如內丹給我,往後還能幫冉玉護住心脈,也算你盡了徒弟的義務。」
赤丹還想說什麼,焜澤已經不耐煩,扒開她的手。
她倒下,死不瞑目。
9
赤丹大叫著醒來,嚇得我差點從她窗外的樹杈上掉下去。
她一醒就急忙扌莫索月匈膛,發現沒有什麼異樣後,長舒了一口氣。
一炷香的時間,她都坐在床上,盯著焜澤送給她的五彩神石發呆。
這是冉玉給我出的主意。
為保證計劃順利進行,她讓我去青藤閣內室搜尋「幻夢術」。
從我強迫赤丹直視玄鏡開始,她便開始入夢。
夢中麵對發生的一切,都是赤丹的真實反應。
但出夢後,我作為織夢者,可以選擇性修改她對夢中的記憶。
她隻會記得夢裡是自己誤打誤撞進入迷煙洞,發現了焜澤的秘密。
再而被趕來的焜澤發現,隨後便被殺害。
我悄然離開。
接下來,她如何選擇,都不關我的事了。
焜澤從山下歸來,我與赤丹一同迎接。
與往常不同,赤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不再那麼怨毒。
我朝她看去,她急忙轉移視線。
「怎麼都來山門接我了?」
我笑盈盈扯過焜澤的衣袖:「師父有沒有帶好吃的?」
赤丹冷哼一聲:「就知道吃,怪不得一直修煉不成。」
我扁嘴,焜澤輕笑:「好了,阿璃平日裡修煉也很認真的,我帶了糕點,你們一起吃吧。」
「好啊!」
「不要!」
赤丹狠狠剜了我一眼,甩袖憤然離開。
我委屈地抱著那袋糕點:「師父,姐姐還是不肯接納我,該怎麼辦?」
「不用管她。」他牽起我的手,笑容光風霽月,「在師父你裡,你才是最特別的。」
特別你祖宗!
我斂眸羞澀一笑,心裡早把他四分五裂。
等著吧,道貌岸然的老東西,我遲早讓四海八荒知曉你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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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不知羞恥踩著姐姐上位的傳聞在弟子間愈演愈烈。
隻要我出現,同門都自動離我三米遠。
赤丹倒是收獲一眾好評。
她更是在謠言最盛行的那天,鬧著要下山。
「既然師父更想要赤璃,為何還要我留下!我還不如一走了之!」
焜澤頭疼地撫額:「赤丹,莫要胡鬧。」
赤丹咬唇流淚,倒是情真意切。
我嗤之以鼻。
「我不走也行,隻要師父將赤璃逐出師門,趕下招搖山!」
「胡鬧!」焜澤發怒,一揮袖,赤丹便被這股強大的靈力逼得跪下。
連我也被這靈力震盪得差點沒穩住。
焜澤的實力,還是很強。
我攥緊拳頭,現在壓製靈脈的法術還沒徹底解除,我還需耐心等待。
赤丹不服地昂著頭:「師父,我對你的感情,你全然不知嗎?」
焜澤眉頭緊皺:「赤丹,我視你為故人之女,與你隻有師徒之情,從未有過半分逾越。」
「那她呢!她就不是故人之女!你為何偏偏對赤璃上心,對我卻這麼無情!」
她帶著哭腔指向我,字字如泣血。
「師父,隻要你趕她走,我就安分守己,永遠待在你身邊。」
赤丹仍不死心,眼巴巴望著焜澤,期許著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赤丹,你嫉妒心太強,去悔過涯反思三日,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進招搖宮。」
又是如同前世的結局。
赤丹垂下頭,淚水漣漣。
半晌,她起身盯著我,眼底微微猩紅。
我佯裝害怕地躲在焜澤身後,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必擔憂。
待赤丹走後,我低聲傾訴:「自小姐姐就比我強,我也知道自己靈脈缺損,所以自願把所有寶貝都讓給她。」
「如果姐姐真的要我走,我其實……」
焜澤打斷我,柔聲安撫道:「你並不比她差,待我修復好你的靈脈,你便可以超過她,成為最強的鳳族王姬。」
「真的?」我仰著頭,明眸裡盡是期待。
「當然,而且……」他笑得諱莫如深,「如今時機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