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裴君一直在等拐子們的供詞,等到天色暗下來,差役才來報,說是史縣令命人嚴刑拷打,依舊審問無果。
而且還有兩個拐子經不住大刑,自絕性命。
「個個都骨頭硬不開口?」
差役恭敬回道:「也有受不住疼招了的,但是所知甚少,並無用處。」
裴君便起身,「帶我去看看。」
護衛問:「將軍,可要屬下陪同?」
裴君邊走邊沖身後兩個護衛擺擺手,「不用,你們繼續抄。」
「是,將軍。」
各地的大牢,不管大小,都是相似的陰森潮濕,新豐縣尤甚,且不知是通風不暢還是旁的原因,裴君隨差役一走進來,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氣味兒中既夾雜著腐味兒、潮味兒,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
手帕已經扔掉,裴君隻能微微屏住呼吸,麵無表情地走進刑房。
刑房內,四個犯人被綁在架子上,頭無力地耷拉下來,渾身血跡斑斑,若非月匈膛還有微微起伏,都要讓人以為他們已經死去。
史縣令立即恭敬行禮,「裴將軍,您金貴之軀怎麼來大牢這樣的汙穢之地了?」
「肉|體凡胎,談何金貴。」裴君徑直走到正中間的椅子上,一抖下擺,坐下,「將其他人全都帶過來。」
獄卒皆已聽說拐子是裴將軍抓的,此時一聽她吩咐,都沒想起來再請示一下縣令,連忙去牢房提人。
裴君看向一側書案上的紙張,問:「那是供詞嗎?」
「回裴將軍,正是。」書案後的書吏立刻拿起所有供詞,繞過書案,雙手呈給她。
裴君是,拐子在京城以及其他各地的同夥,還有被拐賣之人去往何處了。
但是她一目十行掃完,供詞上都是一些不甚有用的內容,根本毫無幫助。
「別磨蹭!」
「快點兒!」
獄卒推搡著幾個拐子走進刑房,然後壓著他們跪在裴君和史縣令麵前。
裴君放下供詞,視線在這些人身上掃過,最後定在那老婦人蒼老的臉上。
「你說你有個孫兒,他隻有你一個親人,他的父親母親呢?」
老婦人微微抬頭,與裴君對視,眼裡隻有死寂,並不回答。
裴君手臂搭在扶手上,上半身微微向這側傾斜,懶散地問:「不在了嗎?難道是子代母過,替你遭了報應?」
「沒有!你胡說!」老婦人瘋了似的想要爬起來沖向裴君,「我兒子不是遭報應!不是!」
「這麼激動……」裴君繼續刺激她,「不是報應是什麼?不止你兒子,你孫兒恐怕也要遭報應的。」
「不知道你的孫兒年齡幾何,想想他沒了最後一個親人,定會受盡欺淩。我若是再讓人將你們的畫像貼到大鄴各處,你說會不會有人認出你來?到時世人會戳著你孫兒的脊梁骨說,瞧,他是拐子的孫子,他跟你們一樣,罪該萬死。」
老婦人拚命掙紮,淒厲地喊:「我孫子什麼都不知道,跟他沒關係!」
裴君冷笑,「你說沒關係便沒關係嗎?你們做下惡事就該想到會禍及家人,否則那些受害百姓的痛苦如何撫慰?」
「不能,你們不能這麼做,會害死他的……」老婦人頭發淩亂,涕泗橫流,狼狽極了。
「害死他的人怎麼會是我?」裴君語氣輕的像是在與親密的人耳語,偏偏又極冷漠,「是你自己啊……」
「誰讓你們做什麼不好,偏要做拐子呢?」
裴君低下頭不看他們,欣賞著無刃的刀鞘,淡淡地說:「你們這些人一個也不可能活著走出大牢,告訴我我事情,你們的家人還有機會平靜地生活,否則你們忽然落入官府手中的消息傳出去,不妨猜一猜你們的同夥會怎麼對你們的家人。」
裴君積極地幫他們猜測:「會不會懷疑你們跟縣衙說了什麼,心存報復,斬草除根?或者也賣掉你們的家人,好出一口氣?」
周圍獄卒聞言,解氣道:「賣掉才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幾個清醒的拐子因為這個可能渾身發顫,老婦人心中的防線率先崩潰,雙手被獄卒製住,還努力作出磕頭狀,「我招,我什麼都招,救救我孫子,求你救救他……」
有個壯漢尚且留有理智,「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是裴君。」
「就憑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裴君」兩個字,便是在這些作奸犯科之人心中,也有些分量。
幾個拐子很輕易地,便相信了她,垂頭招認。
不想說的人就是死也不會說,而審問嘴硬的人就要攻心。
若這些人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隻認利益,置生死於度外,裴君也毫無辦法,偏偏這些拐子走歪門邪道賺錢,還想要家人,還想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可惜僥幸要不得,業報早晚會到。
而在場的獄卒差役見裴將軍三言兩語便能說服拒不招認的拐子們,皆仰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