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晉江文學城獨家(1 / 2)
倪裳微怔, 眼中一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剛才情急之下,所有人自顧不暇, 一心相護的, 都是自己眼中最重要的寶貝——
正如古董文物之於鑒定人員;
正如那條月華裙之於她;
正如她……
而這些反應皆是本能。
做不了假,也騙不了人。
——這樣的認知讓倪裳呼吸停滯。
咚。
咚咚……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紊亂悸動。頭腦卻是一片空白的——任洶湧而來的復雜心情湮沒。
是野蠻生長的情愫, 是隱秘的歡喜。
還有一些不明了的惶恐……
倪裳包纏傷口的動作停住,指尖不自覺攥緊。
她低垂眼眸不看男人, 目光出神般凝在兩人靠在一起的手上。
像是被她的目光觸到,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動了動,隨後反手輕輕拿過了她手裡的紗布。
他並沒有繼續包紮,受傷的手轉了下, 和她掌心相對。
那隻纏著白布的傷手慢慢展開,托住她軟綿無力的小手。
倪裳指尖應激般蜷曲一寸,剛想抽手, 男人的大掌便收緊合攏。
粗糲的觸感,強勢的力量, 還有獨屬於男人的炙熱體溫將她裹挾……
「囡囡, 你——」
倪裳如夢初醒, 嗖似縮回胳膊。
轉過身看見奶奶, 她心頭快跳兩拍。
老人也不知道看見了沒有,或者看到了多少,臉上浮現些許錯愕, 目光也探尋般在兩人之間遊動。
炎馳看了眼麵露窘色的女孩,主動起身,他正要開口,倪鴻幸就說話了:「炎先生, 你傷口怎麼樣了?」
「我沒事兒,剛倪——」
「你需要去醫院嗎?」倪鴻幸又問,「胡老先生好像扭到筋骨了,得去醫院看看。」
炎馳點了下頭:「成,那我跟胡伯去吧。」
倪鴻幸應好,又轉而對倪裳道:「囡囡,奶奶也跟著去醫院一趟,你在家收拾下儲藏室吧。」
倪裳:「……好。」
奶奶語氣如常,表情也再無異色,但倪裳心裡還是有點犯嘀咕。
她有些心虛地扌莫了下鼻尖,把那句「要不還是我去醫院吧」咽了回去。
手心有異動,倪裳側眸,看見炎馳將紗布塞回到自己手裡。
男人深深瞥了她一眼,長腿邁開跟上倪鴻幸離開,受傷的手還扌莫了把她的腦袋頂。
一貫的逗弄,又帶著點撫慰的寵溺意味。
倪裳望著男人的背影,伸手慢慢撫了下被他扌莫亂的額角。
她拿出手機。
霓裳有衣:【等到了醫院,你也讓醫生看看吧。】
光標在句子後麵閃爍幾下,倪裳點下發送鍵的指尖轉了個彎,摁在刪除鍵上清了個乾淨。
垂睫看到手裡的紗布,她眸光微動,手心又跟被燙到一般緊了緊。
那上麵,還沾染著男人的溫度和氣息。
——跟他剛才將她在護進懷中,握在手裡時一樣。
**
經過這場,鑒定專員團也算跟倪家成為了「患難之交」。
三天後,文物部門的胡主任親自打電話給倪鴻幸,告訴她老宅沒有辦法被定為名人故居。
胡主任還專門強調,他絕沒有在記恨倪家的老箱子扯了自己的褲/襠,實在是硬性的鑒定標準就卡在那裡啊。
倪裳倒不很意外。太爺爺生前就是個很純粹的手藝人,一輩子沒邀過功也沒求過名,他做的旗袍倒是美名遠揚,但離「在歷史上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名人標準,還是有段距離的。
倪鴻幸肉眼可見的愁雲滿麵起來,又開始擔憂開發商那邊的態度了。
倪裳這幾天都沒見到炎馳。男人倒是每天都會給她發微信,除了「nighty night」這種帶著點小曖昧的話,還有些似是而非的,讓她臉紅心跳的試探和撩撥。
盡不談正事。
這天下午,倪裳正握著手機思考怎麼切入正題,炎馳那邊就主動發消息約她見麵了。
男人那邊似乎在忙,一時半會走不開,又叫了那天送她回家的黑色別克去接她。
目的地挺偏的,一路開過去,倪裳想起在高原上男人救下自己,兩個人騎摩托跟著錯誤導航開到郊外的場景……
司機似乎也不知道最終目的地,將倪裳放在一個公交站。
這個偏遠的車站隻立著一路公交的站牌,上麵顯示一小時一趟車次。倪裳下車的時候,車站裡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
她剛要給炎馳發微信,就聽見一道紮耳的轟鳴聲。
倪裳和周圍人一起抬頭,看到一輛摩托從遠處疾馳而來,熒光綠的賽型機車外形霸氣,在荒郊野外顯眼得不得了。
比摩托還要炫眼的是上麵的騎士。
伏在車上的男人一身專業賽車皮衣,稱得本就高大的身形更加硬朗,月要身緊峭。他今天全副武裝,從頭盔到腳上騎行靴都是一應俱全的純黑色,酷到沒朋友。
摩托車燈打招呼般晃了兩下,車身滑胎入彎,穩穩停到倪裳身前,輕撩她旗袍裙擺。
男人掀開反光的護目鏡,露出一雙狹長黑眸,眼尾上揚勾人:「去哪兒啊妹妹,帶你一段兒?」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強勢圍觀這個養眼的「撩妹搭訕現場」。
倪裳臉上一熱,伸手拍了下男人的胳膊,低聲:「你別鬧……」
她的話並沒有起到解釋作用。周遭的視線更加密集,還都麵露恍然——
哦,原來是人家小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嘖,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會玩兒……
炎馳悶笑了聲,摘掉頭盔長腿跨下車。
他沒有讓倪裳上車,而是從手把上的紙袋裡拿出一杯多肉葡萄遞給她,示意她邊走邊喝。
倪裳接過來道謝,又想起什麼:「對了,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早沒事兒了。」炎馳滿不在乎道,又玩味乜她一眼,「還心疼我呢?」
倪裳也早料到她關心一句男人就會不正經佻薄,她輕嘁出一聲,故意不接他的話。
吸管伸進飲料杯,她的目光又被某處吸引。
男人的摩托車把上立了個皮卡丘的小擺件,皮卡丘戴了個摩托頭盔,腦頂還有個轉悠悠的竹蜻蜓。
一臉乖巧的皮卡丘跟賽車完全不搭,也跟一身黑衣的酷哥很違和。
倪裳彎了眼睛,伸手指小擺件:「這是哪兒來的啊?好萌啊!」
男人唇邊翹了下:「買奶茶的時候碰見個騎手,他給的。」
倪裳愣了下,捕捉到別的信息:「你去店裡買的?」
炎馳淡淡「嗯」了聲:「這邊遠不送。」
倪裳看著他:「那騎過去很遠的……」
炎馳輕嗤:「就這麼杯飲料,跟他媽有鬼一樣,好幾回了就是喝不上。」
他舔了下後牙,較勁的語氣:「今兒老子就算再騎八十公裡,也要讓你喝上!」
倪裳眸光微動,吸管中的紫色液體倏地落了下去。
她齒尖咬住吸管,垂下眼睫沒說話,一手輕輕撥動皮卡丘腦袋上的竹蜻蜓。
炎馳看她撥弄不停,也伸手碰了下皮卡丘擺件,問:「想要啊?」
不等倪裳回答,他又拍了拍摩托的車座:「不行。這可是我們小崎出賣色相換來的。」
倪裳不明所以:「啊?」
炎馳扯了下唇角,懶懶散散解釋了幾句。
他今天騎摩托去買奶茶時,在店門口碰到取餐的外賣騎手。外賣小哥一看見他這輛川崎,道都走不動了,圍著又是扌莫又是拍照的。
炎馳則被小哥頭盔上的皮卡丘吸引了目光。
——她應該會喜歡。
果不其然。
炎馳省略掉自己的心理,隻輕描淡寫道:「我讓他捏了把油門,他就把這玩意兒給我了。」
「還問我,是送女朋友的麼?」
他偏頭看倪裳,眸光幽深綿長:「你說,我哪兒有女朋友啊。」
倪裳給男人意有所指的目光看的心頭一跳。
炎馳勾起唇角:「我就說,給妹妹的。」
他捏起車把上的皮卡丘,湊到倪裳臉前晃了晃,痞氣誘哄:「怎麼樣,妹妹,叫聲哥哥來聽聽?」
倪裳:「!」
不知道是因為男人語氣放浪形骸,還是「哥哥妹妹」這樣的稱呼曖昧又輕佻,她心曲大亂。
倪裳趕緊撇開視線:「去你的!」
男人輕嗬出一聲:「我本來就比你大吧,叫聲哥哥你也不虧。」
倪裳低下發燙的臉頰:「不叫!」
炎馳挑了下眉,把皮卡丘粘回到車把上:「那不給。」
倪裳小聲嘟噥:「誰稀罕啊……」
小樣兒,還挺倔。
炎馳輕笑,抬手彈了下她手裡的杯壁:「快喝,喝完走。」
倪裳立刻端起多肉葡萄,吸溜了兩口,她又鬆開吸管:「去哪兒啊?」
她舔了下唇角的奶蓋,看男人身上專業的賽車皮服:「你是在訓練嗎?」
炎馳輕「嗯」,一手扌莫出根煙來:「之前國外認識的幾個朋友來了,他們玩摩托特技的。」
倪裳意外:「摩托車還有特技呢?」
男人拿火機的動作一頓,看她一眼,又把煙扔回去了。
他偏頭,發現旁邊就有塊平滑的空地,二話沒說跨上摩托車就往那邊開,一手啪地撥下護目鏡。
開到空地後,男人強勁月要身猛挺,高高翹起車頭。
倪裳不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做了,不等她看清楚,炎馳兩腿突然離開腳蹬,一下子躍上摩托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