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惡人穀穀主(十六)(1 / 2)
邀月開始對諸非相窮追不舍,後者到底是江湖紅人,在懶得隱瞞行蹤的情況下,凡是見了他的人,必定會將他的所在傳出去。
而身為一個樂於助人,熱衷於感化世人的大師,諸非相不可能不泄露蹤跡。
然而那日船上一別,邀月卻再也沒有見過諸非相。
他不想見人的時候,誰也見不到他。
風光秀麗,清風拂麵,湖上畫舫隨波遊曳,美景良辰,不外如是。
畫舫上兩人相對而坐,赤衣年輕人開口:「所以——你來對付她吧。」
燕南天:「……她?」
誰?
燕南天不久前途經此地,今日忽然被諸非相請來,而對方在說了一句「最近有點麻煩又無聊的事」,之後,說出了上麵的話。
隨著往來的次數增多,燕南天愈發明白諸非相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但即使明白這一點,也不代表他能立刻理解諸非相的意思。
諸非相道撐著下巴敲桌子:「邀月敗給小僧心有不甘,想殺小僧雪恥,但小僧懶得理她。」
燕南天還是有些不解:「以大師的實力,叫她有來無回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何苦避開她?」
諸非相糾正道:「不是避開她,是懶得理她。小僧給過她機會來雪恥,甚至送上門去,但說到底她還是怕了,機會很寶貴,是她自己放棄的。」他頓了頓,又道,「至於你說殺了她……也不是不可。」
年輕人這般說著,麵上卻露出燕南天難以理解的深思。
「但是……小僧懶得殺她~」
燕南天:大師果真是隨心所欲……
諸非相不殺邀月絕非他自己所說的「懶得殺」,燕南天回想著諸非相那時難得透露出的猶如輕霧般的情緒,沉默地頷首。
「邀月對二弟和弟妹是個威脅,便是大師不說,我遲早也要同她對上。」
燕南天說這話時神情堅毅,正氣凜然。他是個好人。
諸非相別開視線,看向了碧波盪漾的湖麵。
「嗯,那就交給你了。」
邀月與憐星是姐妹,一同來到這世上,血脈相連。在諸非相眼中,憐星對邀月懼怕隱忍,卻沒有到四肢無力的程度,憐星視邀月為唯一的親人。
邀月或許對憐星的死活無所謂,她頭上增長緩慢一直為負的感化值清楚地告訴諸非相一件事實,她是沒有心的人。
但憐星不同。
失去唯一的親人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曾經失去「親人」的諸非相非常理解,所以他不想由自己的手奪走別人的親人。
——隻要不是由他奪走的,都無所謂。
秋風再次吹過神州大地之際,萬物凋敝,終於踏出惡人穀的魏十七還沒開始撒歡,便在路上碰見了頂頭上司,諸大師。
大師躺在稻草堆上,農夫駕著牛車慢悠悠地趕路,魏十七拋著碎銀子悠哉悠哉地晃悠,腳下帶風,神清氣爽。
惡人穀裡的那群家夥不敢動手,但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總會互相吵架,待得久了魏十七便厭煩了。
他又不是一輩子要待在惡人穀不可,待在外遊歷一番,尋到住處定居,再向諸大師稟報,向魏十一炫耀炫耀,那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魏十七高高興興地暢想未來,牛車從對麵駛來,稻草堆上的露出一點隱隱約約的赤色,他想到總穿赤衣的穀主,便多看了一眼。
稻草堆輕晃,落下幾根稻草,沙沙聲響起,牛車行至近前,魏無牙探頭去看,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半闔著的眼。
諸非相側躺在稻草堆上撐著臉,模樣慵懶,視線停在忽然闖入視野裡的魏十七臉上,眼睛徹底睜開,帶著一絲審視。
兩人一上一下,麵麵相覷。
「大師,好巧!」
魏十七被如此閒適的諸大師驚得凝滯了那麼片刻,回過神後便轉過身,跟著牛車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嗯,好巧。」諸非相的語調懶洋洋的,「你終於從惡人穀出來了?魏十一呢?」
「他要同萬大夫學醫。」
魏十七道。
魏無牙吝嗇小氣,教武功隻教一半,魏十一不忿已久,如今能有學知識的機會他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