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惡人穀穀主(十三)(1 / 2)
諸非相對惡人穀裡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更不知道惡人穀內的眾人對他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連綿不休。
江南江家,富甲天下,產業遍天下。
諸非相從江家名下產業的鋪子那裡收到了江楓和花月奴的婚宴請柬。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簡短的信,江楓猜出諸非相可能的去處,往那兒一帶都發了請柬,讓他們代為轉交。
能碰見就是運氣,就看運氣好不好。
諸非相收到請柬的鋪子還準備了專門的馬車帶他前去,鋪子掌櫃在一旁端正嚴肅地看他,等待他的回應。
他握著請柬想了想,搖頭拒絕。
少有人會邀請他去參加婚宴,諸非相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況且他去了也沒什麼好玩的。
掌櫃目露失望,諸非相對他笑了笑,道:「替小僧對江楓說句新婚快樂,小僧還有事要做,便不去打攪了。」
江楓聽見這句被捎帶回來的話,有些失望:「怎麼會是打攪呢?他要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花月奴安慰道:「諸大師自有安排,想必不來也有他的原因。」
她與諸非相交流不多,卻隱隱覺得諸非相有種目空一切的漠然。
是個復雜的人。
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日後多往來就是,我也想向大師道謝呢。」
「你說的是。」
江楓握住未婚妻的手,笑了起來。
畢竟來日方長。
邀月傷勢好得很慢,比諸非相想的還要慢。
他比原先說得八個月還晚了半個月到移花宮,沒見到邀月,隻見到了憐星。
邀月閉關許久,從不出門。移花宮中的弟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情況如何,送飯菜的弟子甚至是憐星也根本見不到她。
「看來她比小僧想的還要心月匈狹隘。」
諸非相端著茶盞如此評價。
憐星瞪著他不想說話,諸非相兩次入移花宮都如入無人之境,舉止隨意,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就連方才她出手阻攔,不過瞬息之間便被放倒在地。
諸非相飲了一口便放下茶盞,道:「上回來就已經很難喝了,這回還是很難喝。你們不換換茶葉嗎?」
憐星不接茬:「你見不到姐姐,回去吧。」
諸非相嘆氣:「難得小僧來一趟。」
他雖然這麼說,卻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麵走去。
院外守著的侍女立時緊繃,憐星為他如此果斷而怔住,一股帶著茫然的疑惑浮上心頭。
疑惑將她包圍,在問出問題之前憐星卻猛然反應過來,諸非相是她應該敵視厭惡的人,隻要他離開她都要感到高興才是。
但是果然還是不能理解諸非相的想法,他最初為什麼要來移花宮,又為什麼要走。
如果諸非相不說的話,單看行為是完全看不懂的。
直到諸非相離去之前,邀月仍舊未出關。
憐星不知道姐姐的想法,也無從得知。她站在山顛,望著那襲奪目的赤衣在新綠中遠去,春天的山風溫柔清爽,諸非相像是要乘風而去。
真沒意思啊。
諸非相這般想著。
特意從山溝裡跑出來到移花宮,結果連邀月一麵也未見到,隻是讓他白跑一趟。
掃興。
掃興至極。
實在是……沒意思。
諸非相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約定好的時間之外特意前來已給了邀月足夠的時間來準備,然而她既沒有主動露麵也沒有帶給他任何話,正如之前八個月內一般毫無聲息。
沒意思的人。
如果真像她自己說得那樣有著必定將他碎屍萬段一雪恥辱的「堅定決心」的話,諸非相估計會高看她一眼。
沒有預定樂子的諸非相毫無興致,慢悠悠地駕著馬車四處亂逛。
他出來多久,離開惡人穀便有多久,至今算來已有一年有餘。
諸非相漫不經心地想著,在離開移花宮地界時決定回惡人穀瞧一瞧。
惡人反骨難馴,諸非相深有體會,已做好了再動手一次的打算,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殺幾隻雞敬敬那些不聽話的猴子。
慢悠悠地晃了小半個月,途中聽聽有關自己的笑話,再與某些可敬可畏的後生過過招,諸非相晃到了昆侖。
村子裡的張老漢還記得諸非相,村民聽說他經過村子,紛紛前來瞻仰,諸非相四周呈現包圍之勢。
諸非相笑吟吟地做了做麵子上的功夫,親切又友好,隻是不知為何,村民們依舊離他很遠,卻又用善意的目光注視著他。
這也是從很久以前就習慣的事情了。
諸非相也曾被毫無感情的,和滿是惡意的目光注視過,感知或屏蔽他人視線對他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反正也隻是走個過場,善意總比惡意好。
村民們笑著目送諸非相遠去,諸非相對他們笑了笑,轉頭走了。
村子裡的人不知道惡人穀內的具體情況,在這點上倒是乖乖遵守了他出穀前立下的規矩。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入口,順著慣性走下坡路,衣袂飄飄,風一般地闖入惡人穀眾人視野之中。
最先看見諸非相的是躺在吊床上搖來晃去的魏十七,瞥見那襲赤衣,魏十七立刻蹦起,飛奔至他麵前,諂媚又狗腿,驚呼:「諸大師!」
一聲起數人聞,一個「諸大師」瞬時叫人回憶起記憶裡噩夢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