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 166 章(2 / 2)
初霽這次是真的無辜,她不過就是小小報復了一下常廉,其他人和她是真沒關係。
據說常廉的屍體也不見了,滿屋子都是血。
早先在精鐵倉庫發生過疑似魔修入侵的跡象。
對麵,兩個常家人麵色沉重,盯著初霽。
初霽平靜道:「請節哀。雖然我和常廉的確有點過節,但是殷陽城中所有人都能為我作證,常廉和常時清暴斃那段時間,我正在處理殷陽城悟德院的事情。」
常家人想了想,遞給初霽一枚新的傳訊令:「多謝你告知實情。」
——意思是排除了初霽的嫌疑。
初霽:「我還以為你們懷疑是我做的。」
常家人打量著初霽,苦笑道:「雖然您有動機這麼做,但您可能不知道,有動機的人多了去了,關鍵是您沒有這個實力……」
「您橫豎不過金丹大圓滿吧?家主說,做這事的人,起碼要出竅中期以上了。」
初霽:「……」紮心了。
星馳子星盤消失,常時清一死,誰還管建外宗,誰還管和悟德院的恩怨?
因此他們麵對初霽,態度不算太差,恩怨先放在一邊,這可是大事。
常家人壓低聲音:「我們懷疑,是魔尊乾的。」
初霽:「?!」
她不這麼覺得。
荊恨月,好一個背鍋俠。
初霽嘆了口氣,送走二人。
當天半夜,她想開超鏈接,偷偷潛入都離,打探情況。
藍光一閃,初霽睜開眼,沒想到身體依然在槐花小院。
初霽又試了幾次,超鏈接失效了一般,紋絲不動。
這時,初霽才確定,常家的確有兩把刷子,其他世家封鎖城池,初霽一個超鏈接就能進去。
唯獨常家不行。
所以她悄悄來到了都離更南邊的巒鎮。
這是一個依附在都離邊的小鎮,大城邊的小鎮,也有祁山水城那麼大了。
初霽坐在茶館裡,靜靜聽著旁邊兩個散修繪聲繪色,講述著常家近來發生的事。
「據說那常家主得知女兒死了,瞬間勃然大怒,走進祠堂,施展術法,準備以血脈之力,牽引他的親生女兒。
祠堂中,數萬枚魂牌在燭光下粼粼閃動,好似夕陽下的波濤,每一枚都由金石鑄成。
常家主指尖剛剛觸碰到常時清魂牌,堅硬的棱角忽然化作粉塵。
一息而已,落地成灰。
他渾身顫抖,說不清是激憤,是愴痛,還是歇斯底裡的絕望……常家這次死了四個人,估計沒空管我們了。」
就在此時,初霽忽然感覺頭被往後拽了一下。
她一扭頭,發現是隻軟綿綿的羔羊,在啃她幕蘺長長的下擺。
「??」初霽奪回幕蘺,扭頭就看見了熟人。
——先前一直想和她走的小男孩。
他身上還穿著她送的衣服和鞋子。
小男孩望著她,似乎並不奇怪她也在這裡。
初霽倒是沒想到又見麵了,笑道:「你居然離開了都離。」
小孩點點頭:「我,要走了。」
初霽:「你見到想找的人了?」
小孩的唇角慢慢向上彎起,笑得天真又淳樸:「見到了。可她,和我想得不太一樣,我會,一直等她。」
這說得沒頭沒尾,不過接觸過孩子的人都懂,六七歲的小孩表達能力一向不強,北境語言又不通。
太為難孩子了。
小男孩手中握著牽羊繩,一共五條。
一夜之間,他手上居然多了四隻羊,白白軟軟的羔羊擠在一起,咩咩聲此起彼伏。
小孩指著這群羊:「你看,我用你的錢,買的羊,好看嗎?」
初霽打眼看去,新買的四隻長得和先前那一隻不太一樣。應該是品種不同。
小孩:「我要把他們,趕回北境。」
初霽:「你不做修士了?」
小孩點點頭:「我隻是,一個放牧的人。」
他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失落的神色,初霽就放心了。
臨走前,小孩站起身,來到初霽麵前。
他用他那雙澄澈如天幕的眼看著初霽,伸出手,在初霽掌心放下一塊白色的石頭。
「這是,謝禮。」小孩笑了笑,「上天,保佑你。」
初霽微微蹙眉,注意到小孩說的是「上天保佑」而不是「祖宗保佑」。這個血脈修煉的時代,人們從不喊上天。
或許北境人不太一樣。
初霽目送他牽羊離去。
她低下頭,琢磨著掌心的小白石頭。
它質地堅硬,帶著淡淡的靈氣,初霽使勁捏了捏,沒有捏碎。
回到祁鎮後,初霽找到李伯,將白石遞給他。
李伯反翻來覆去看了許久,麵色凝重:「你從哪兒得來的。」
初霽:「一個北境來的小孩手上。」
李伯鬆了口氣:「那就是了,我還以為我看錯,這塊石頭的確產自北境。」
初霽:「有什麼作用?」
李伯笑道:「這叫皓磐,是北境人用以製作法器的材料。」
初霽緩緩睜大眼,那豈不是北境的精鐵?
她趕快帶著皓磐去找越瀾,讓她幫忙測試一下。
雖然有點落井下石的嫌疑,常家遭難,卻是祁鎮崛起的機會,悟德院盡快建起來。
一個時辰後,越瀾回來了。
第一句話:「這東西從哪兒來的?還有沒有了?」
初霽看她驚喜的表情,便知道,絕對有戲。
結果很驚喜,皓磐足夠結識,可以用來建造房屋。
它比精鐵更適合製造法器,甚至有一點聚靈的功效,配上上古銘文,簡直事半功倍。
「用它製作的織布機,理論上來說,可以節省一半靈石。」
「更不必說靈石燈,以後都不用放靈石碎片,點起來就行。」
越瀾催促:「還有沒有了?我還想再試試。」
初霽攤手:「沒。」
越瀾瞪大眼,推了一把初霽:「身為老板,還不快去找!」
「……」初霽看了一眼李伯。
看來有必要去北境一趟了。
去北境,交通工具最重要,得乘坐最快的靈舟-
殷陽。
悟德分院中,掌聲如潮。
毛薔正在給新來的散修學生講解靈舟構造,她站在靈舟梯上,雙手快如殘影,將靈舟底下拆開,拆除數百個組建,再重新裝回去。
底下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都怕靈舟掉下去。
「修理靈舟的要點,是快。隻要靈舟反應的速度跟不上你的手速,你就能騙它以為自己沒有被拆開。」
眾人:「。」
初霽笑了。
毛薔豪爽道:「不用擔心,就算壞了,也是院長報修。」
眾人笑了。
初霽:「。」
上課結束後,眾人小心翼翼圍繞著靈舟,初霽找到毛薔,讓她檢修最快的靈舟。
她要去北境。
毛薔眼睛一亮:「我也想去。殷陽悟德院的學生基礎太差了,隨便拉一個邯城工匠都能教他們。」
初霽擺手:「北境危險,我從沒去過,那裡語言又與我們不同。」
「那就更應該去了。」毛薔說,「我性子沖動,你得多管管我。」
她從靈舟梯子上下來,一路往前走,散修們看見她身後的初霽,驚得雙目瞪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殷陽城主,要打招呼。
初霽猶豫:「你剛從西南回來,不休息休息?我給你放個帶薪假,工錢……」
毛薔忽然釘在原地,扭頭看著初霽:「小初,你還不明白嗎?」
初霽愣了愣:「什麼?」
毛薔掂量著手裡的大錘:「我這輩子本應該是一個窮打鐵的,在祁鎮默默無聞出生結婚生子老死。但因為和你一起走南闖北,我才是那個會煉器的雷靈根修士毛薔。」
初霽站在原地,失語片刻,路過的散修們在旁邊竊竊私語,激動地議論著殷陽城主,恨不得叫上所有人圍觀。
初霽笑了:「行,你說服我了。」
這時,旁邊又傳出一個聲音。
「帶毛薔了,怎麼能不帶我呢?」俞安玉緩緩走來。
毛薔吼他:「你才和小初認識多久。」
俞安玉展開笑顏,故意道:「朝夕如萬年。」
毛薔皺鼻子:「滾滾滾惡心死了。」
初霽看著他們兩,忍俊不禁道:「行,都帶。」
李伯得知初霽要走,取來一個舊盒子,遞給初霽:「老夫年紀大了,還要管悟德院,送你一張輿圖,自己闖盪去吧。」
初霽:「……」
別這麼說,您和俞安玉一個年齡,但總覺得兩人斷了代。
她接過輿圖,打開來看,發現北境上隻有寥寥幾個標注,有和沒一樣。
李伯:「北境不是容易去的。」
初霽自信道:「沒事,我曾經九個月去過極北赤日山,早就路過北境。」
李伯嗤笑:「你可以路過,但你進不去。」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曾接受北境萬象之靈的認可,你就永遠隻能看見一片茫茫草原。找不到真正的北境。」
初霽緩緩收起手中地圖-
靈舟於三日後啟航,兩側張開羽翼,破開厚重的層雲,飛向晴空之上。
毛薔以全速前進,日夜兼程,跨過千山萬水,不曾停歇。
好在這次旅途順利,沒有太大波折。
真正進入北境前,要路過地圖上最後一個標注出來的北方大城——俞城。
李伯說,一定要停在此處補給,修理靈舟。
俞城還與祁鎮有點關係,百年前祁鎮修路,祁鎮鎮長跋涉數年,專門請了俞城一位修築道路的大師,來祁鎮設計開山大道。
她這後一任祁鎮鎮長,怎麼著也能攀上點關係,如果維護靈舟,補充補給時,俞城能給她一個便宜價格就好了。
她現在,缺錢。
這時,初霽猛地想起來一件事。
她敲開俞安玉的門,問他:「你和俞城俞家有關係嗎?」
俞安玉:「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輩罷了。」
他看起來不太想與俞城有糾纏的模樣。
是個有故事的人。
初霽沒有多問。
靈舟降落後,初霽打眼往外看去。
天地茫茫一片白,俞城呈長長一條蜿蜒曲折的線,坐落在大雪間,像一隻蟄伏在山林間的巨蛇。
初霽停好靈舟,帶著拜帖走進城。
清晨的山風格外寒冷,南方正炎熱,可北邊卻在落雪。
初霽來到俞家門口,對門房遞上拜帖:「我來自祁山祁鎮,百年前與您家人有些交情,請問是否能見見你家長老?」
那門房接了初霽的拜帖:「祁鎮?好像沒聽過……」
初霽笑了笑:「我在南邊還挺出名的。」
門房也笑了笑:「最近家主正在祭祖,您可能要等個十天了。」
說完,又回到門裡去了,嘴裡還念叨著:「真冷啊。」
初霽:「……」
她慢慢回到靈舟上,對毛薔和俞安玉說:「那門房,敷衍我。」
俞安玉忽然放下手中書:「什麼?」
初霽:「他說家中祭祖,讓我等著。」
俞安玉雙眸閃動,神情冷了冷,站起身:「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