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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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恍如白晝一般的燈火下,張平剛才倨傲盛怒的臉忽而變得慘白起來,他想起這幾日回家,青青總會向他詢問一些酒樓的事,有時候也會提起過陣子的酒樓比賽。那會他雖然有些疑惑,疑惑青青一個從不管這些事又整日待在家裡的人怎麼會知曉過陣子的比賽,但也隻當她是在家閒著沒事乾,偶然聽旁人說了什麼有趣的事便要他解惑。

他們兄妹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

青青因為從小就跛腳,早些時候還有咳疾,一向不愛跟旁人往來,張平也習慣了她的依賴,但凡有什麼有趣的事都會和她說。

他的沉默並未讓寧宥把話停下,男人此時刻入骨子裡的無情和漠然更為明顯,他一手支著額頭,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眼似在看一粒塵埃,看著張平問,「你說,你那麼信任你妹妹,她若是給你下套,從你口中套出金香樓準備的菜餚……結果會如何?」

屋子裡突然靜得可怕。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時候,元宵佳節已到了尾聲,大家都已經準備回家了,那外頭的喧鬧襯得這燈火如晝的屋中更加安靜。張平想辯,想說青青不是這樣的人,可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這是真的。

當初他聽從阮卓白的話刁難阮妤不過是因為阮卓白請來一位名醫治好了青青多年來的咳疾。

自那之後,青青總會向他詢問阮卓白的事,可他和阮妤相處得越久便越發不喜歡那個阮卓白,自然三令五申不準青青和阮卓白往來。

如果阮卓白特地接近青青,以她對他的喜愛,必定是會為他所用。

張平想到這,臉色越發蒼白,嘴唇開始發顫,就連握著托盤的手也在不住發抖,酒壺和酒盅輕碰,發出清脆的響聲,霍如想怕他弄翻連忙伸手接過。

砰的一聲——

屋中還是響起了一道聲音,卻是張平跪在了地上。

他一向傲氣,這一跪還真是引得所有人都側目,就連寧宥也多看了他一眼,而後又事不關己地收回目光,繼續看向窗外的風光。

「你這是做什麼?」阮妤皺眉,「起來!」

張平卻不肯起,仍是沉默地跪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如果這事是真的,如果青青真的這麼做,那以他對青青沒有絲毫防備的心思必定是會向她透露的。而這事要是透露出去,到那日比賽,讓珍饈齋搶先做了那兩道菜,而他們又沒有絲毫準備,絕對會被殺得措手不及。

「東家,我……」

他越想,臉色就越難看,一向驕傲的他此時脊背微躬,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好了,事情不是還沒發生嗎?你先起來。」阮妤看著張平說。

可張平是個強的,他若是覺得自己沒做錯的時候,誰都敢懟,如今覺得自己差點釀造彌天大錯又覺得心懷歉疚,怎麼都不肯起來。

霍青行起身去扶張平,他稍稍用了些力道,就讓張平的膝蓋離了地麵。

旁人未曾察覺到,張平卻驚訝地看了一眼霍青行,似乎沒想到這個文弱書生還有這樣的力氣,恰好此時阮妤的話也緊隨其後,「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什麼樣子?起來!」

他抿唇又猶豫一瞬,到底還是起來了。

等張平起來後,霍青行便也回了座位,看著阮妤問,「你打算怎麼做?」

阮妤指尖重新敲起桌麵,一陣功夫後,忽然展眉笑道:「他們如意算盤打了這麼久,我自然不好讓他們空手而歸。」在外頭的歡聲笑語中,她開口,「不如將計就計。」

「不過——」

她看向寧宥,「寧公子應該不介意讓寧家吃點小苦頭吧?」

寧宥原本托著下巴看著外頭,聞言才轉過頭,瞧見阮妤眼中的狡黠,挑了下眉,「隨便。」事情已經和阮妤說了,他也相信阮妤會交給他一份不錯的答卷。

便也沒有滯留的意思。

「走了。」他隨口招呼一句,便起身往外走。

看著這樣的寧宥,阮妤腦中竟不知為何忽然閃過一句詩「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1」,這句詩像極了如今的寧宥,對什麼都無所謂,千金換一盞酒,但她心中又清楚他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寧宥真是這樣的人,今日就不會來這和她說這樣的話了,或許這些年他的放盪都是他的偽裝,隻是……阮妤原本想問他知不知道意蕊要嫁人的事,但今日屋中人太多,便按捺了心思,目送寧宥離去。

等寧宥與他屬下離開,她才轉向張平說了幾句。

張平聽完後神色微變,卻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

「下去吧。」阮妤發了話,自己也站了起來,「收拾好心情就回家去,好歹也是個節日。」

「東家。」

張平看著阮妤往外走的身影,忽然喊道:「您剛才真的沒有對我有一絲懷疑嗎?」

阮妤已走到門口,聞言,腳步駐足,側頭回眸,「我從不對自己的人有所懷疑。」這或許是她重生之後最大的改變了。她的語氣平淡,話中卻仿佛有一股無窮的力量。

張平神色微怔,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抿了抿唇,最終在阮妤的注視下低下頭,啞聲道:「可我當初的確被阮卓白收買,所以才會在您接管金香樓的時候和您作對。」

他以為說出這樣的話,阮妤肯定要對他心生不喜了,沒想到女人卻隻是輕飄飄地說道:「我知道啊。」

「什麼?」

張平抬起頭,愣住了,她怎麼會知道?

阮妤看著他這副少見的怔忡模樣倒是笑了,「你那天和阮卓白在巷子裡說話,我看到了。」見張平似乎回憶起什麼,臉色又變得蒼白了許多,她卻沒再多說的意思,隻留了句,「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明天有新菜上市,你要早些過來做準備。」

而後便一手牽著霍青行,一手挽著霍如想朝樓下走去。

……

回青山鎮的路上。

霍如想把頭枕在阮妤肩上,一路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阮妤今夜倒是難得不困,她如今每日都要坐馬車,從前一坐就暈,現在次數多了倒是好些了,這會見霍青行長眉微蹙,便低聲詢問,「怎麼了?」

「阮卓白的事,要不要和先生他們說下?」霍青行握著她的手,也跟著低聲問道,總不能次次都由著人在背後搞事。

「自然要說。」阮妤笑道:「不過與其現在無憑無據去揭露他的真麵目,倒不如等事情發生後再讓爹娘知曉他的為人。」這世上的事,眼見雖然不一定為真,但口說無憑絕對占不到好。

霍青行見她心中自有乾坤,便也未再多說,隻是抬手扌莫了扌莫她的頭,又輕輕撫著她悠長的柳眉。

阮妤看著他眼中的擔憂卻隻是一笑。

等到青山鎮。

阮妤輕輕推了推霍如想,小姑娘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迷迷瞪瞪問道:「到了嗎?」

「到了。」

阮妤笑著扌莫了扌莫她的頭,柔聲,「下去吧。」

「……噢。」

三人下了馬車,阮妤讓孫大早些回去歇息,等馬車離開卻沒有立刻回家,反而看著霍如想說,「如想,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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