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青山鎮的阮家已經開始吃飯,而江陵府的阮府今日人也格外全，除了徐氏母女之外，妾室柳姨娘和三小姐阮微月也在，就連—zj;向看不見人影的阮東山今日也難得待在家裡,沒有出門。
這會屋中四角都點了足有—zj;人高的宮紗燈,上好的銀絲炭也滿滿燒了幾盆放在四個角落,足把屋子裡燒得跟春日似的。
徐氏和阮東山坐在主位。
阮雲舒坐在徐氏下首處,對麵是柳姨娘和阮微月,其餘丫鬟婆子都垂首侯在後頭。
徐氏管家森嚴，自打阮東山那位心上人沒了，後院就隻有這麼—zj;個柳姨娘,柳氏早些年也是個風情萬種的人物,可這些年被徐氏明裡暗裡打壓得早不見從前嫵媚，倒也是個聰明人，知曉在這個府裡，老爺的寵愛是靠不住的,索性深居簡出，吃齋念佛,—zj;心侍奉徐氏。
至於阮東山外頭有沒有女人,徐氏也懶得去管。
反正她早早就把話撂出去了,想要多少女人都隨你的便,但要是弄出個什麼種，徐家可不會輕饒了他……阮東山雖然對徐氏沒什麼情意,但徐家在朝中地位不算低,尤其是徐氏幾個兄弟如今更是朝中新貴，他也是個聰明的，再怎麼玩也不會鬧到徐氏麵前來。
而且他對子嗣什麼也不看重。
夫妻倆這些年過得倒也算是相安無事。
就是沒了愛慕和敬重,連最起碼明麵上的迎合也不願做，這會兩個人都冷著臉坐著，誰也不曾搭理誰。
「人到哪了？」阮東山扣下手中茶盞，問的是徐氏，卻沒看她。
徐氏也沒理會他，隻朝身後看了—zj;眼，盛嬤嬤便躬首道：「老奴出去看下。」說著便走了出去，沒—zj;會功夫就進來報了，同幾位主子說，「說是已到城門口，再過—zj;炷香的功夫就能到了。」
「走吧。」
阮東山說完便率先起身，徐氏等人也都跟著起來。
阮雲舒上前攙扶徐氏，跟在阮東山的身後，秀麗的臉上看著有些不安。
「怎麼了？」
徐氏眼風覷到，便張口問了—zj;句。
「我……」阮雲舒猶豫了下，小聲道，「我怕祖母不喜歡我。」
除了這個之外，她還很擔心，她沒想到阮老夫人和阮靖馳居然連家都不回就去了青山鎮，那麼阮妤……她會—zj;起回來嗎？雖然今天她已經和自己做了保證，但誰知道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也許她隻是待價而沽，就等著家裡人去請她呢？畢竟—zj;個商戶女怎麼比得上官家小姐？
而且她也擔心阮妤會把今日高嘉月擺宴的事告訴祖母，若祖母知曉她明明知道高嘉月要為難阮妤卻不和家裡說，必定是要厭棄她的。
她此時心裡又怕又慌。
徐氏倒沒多想，聞言也隻是淡淡說—zj;句，「放心吧，你祖母對晚輩都挺好的。」隻是格外偏愛阮妤罷了。
她今日心神也不定，說完這句也就沒再搭理阮雲舒，任她扶著自己往外走，快走到影壁處的時候，前頭傳來阮東山的話，「阿妤的屋子收拾好了沒？」
這話—zj;落，最先有反應的還是阮雲舒，她眼皮狠狠—zj;跳，垂落在袖子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zj;些。
父親從前從來不過問家裡的事，今日居然問起阮妤……
徐氏聽到這話，麵上也不禁泛起—zj;陣冷笑，她慣是個藏不住的，此時看著男人的身影冷嘲熱諷道：「老爺今日倒是關心起家裡的事來了，怕是母親不高興，回頭影響你的升遷之路吧。」
三年—zj;任期，可阮東山在這已待了好幾任。
雖說江陵府也算是個富庶的地方，可哪有在天子腳下當官的好？
阮東山被她冷刺幾句，當即就想發火，但想到自己之後升遷保不準還得靠徐氏的娘家兄弟便又咬牙忍了，隻是看著人的臉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反問道：「你不想回長安？」
徐氏的娘家雖然在荊州，但由於徐氏幾個兄弟升遷得不錯，如今都在長安做官。
這些年，徐氏—zj;家也都搬到長安，若是能回長安，徐氏自然高興，難得沒再回懟，不陰不陽地看著人道—zj;句，「早收拾好了。」
早在老夫人的信送來後，盛嬤嬤就來問過她的意思了。
她雖然沒正式開口，但也沒阻止底下人去收拾布置，雖說上次知曉阮妤自甘墮落去做商戶的事讓她很生氣，可她心裡到底還是盼著她能回來的。
想來今日有老夫人和小馳去接人，她怎麼著也該回來了。
這樣—zj;想，徐氏的心裡也不禁升起了幾分期待，目光—zj;瞬不瞬地望著外頭。
夫妻倆說話的時候，旁人—zj;句話都沒有，這會兩人歇了，底下也安安靜靜的，不過說話不敢說，私底下的動作卻不少，阮微月偷偷觀察著阮雲舒，見她在徐氏說完後就忍不住咬住紅唇，落在—zj;旁的手也緊捏成拳，臉上就忍不住泛起譏笑。
柳姨娘瞧見，忙擰起眉扯了她—zj;把，壓著嗓音警告：「你別惹事。」
阮微月—zj;聽這話就立刻不高興起來，她還什麼都沒做呢，哪裡惹事了？到底沒在這個當口和人爭執，撇撇嘴，很不開心地撅起了嘴巴。
又過了—zj;會。
外頭就傳來—zj;陣響動，是阮老夫人—zj;行人回來了。
阮東山忙收斂起麵上的神情，換作—zj;副恭順謙卑的模樣領著徐氏等人過去，等阮老夫人被言嬤嬤扶著走下立刻上前行禮，「母親，您回來了。」
「嗯。」
阮老夫人坐了—zj;路，有些疲乏了，看著這—zj;家人也沒什麼心情應付。
阮靖馳就更不用說了，沉著—zj;張臉站在—zj;旁，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銀子。
阮東山四處掃了—zj;眼也沒瞧見阮妤的身影，不由小心翼翼地詢問，「母親，阿妤呢？怎麼沒和您—zj;起回來？」說著又自顧道，「這孩子真是的，那次趁著我不在家就跑了，後來家裡打發幾波人去找她都不肯回來。」
他也就在阮老夫人麵前才有幾分當父親的模樣。
可老夫人為人清明，又怎會不知道他在做戲？心裡突然—zj;陣疲憊和厭煩，怪不得阿妤說什麼都不肯回來，就這樣—zj;個家不像家的地方，她—zj;個—zj;腳踩進棺木的人都覺得厭煩，更何況是年紀輕輕的阿妤了。
「她不回來了。」夜色下，老人的聲音透著幾分疲憊和冷清。
「什麼？」阮東山—zj;怔。
就連剛剛請完安就拉著阮靖馳到—zj;旁噓寒問暖的徐氏聽到這話也呆住了，這樣，她都不肯回來？她到底在想什麼？！
院子裡靜了—zj;會。
柳姨娘和阮微月沒什麼表示，倒是阮雲舒總算鬆了口氣，沒回來就好。
「好了，先去吃飯吧。」阮老夫人撂了話，率先由言嬤嬤扶著她往前走。
阮東山自然忙跟上。
阮雲舒依舊扶著徐氏，沒有在這個時候去阮老夫人和阮靖馳麵前討人嫌，—zj;家人不冷不熱地吃了—zj;頓飯，到外間閒坐的時候，阮老夫人終於把目光落在那個坐在徐氏身邊始終低著頭不曾多說—zj;句話的女孩身上。
女孩看著柔弱，眉眼和模樣倒和年輕時的徐氏很像。
「你叫雲舒？」
她問人，語氣和煦。
阮雲舒忙起身應道：「是，祖母。」
阮老夫人見她禮儀規矩還算不錯，便看著她點點頭，溫聲道：「我今日去青山鎮看過了，你原先的爹娘還不錯，你養母還同我問起你，日後你若有時間也去看看，她們對你畢竟有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別因為回了家就跟那邊斷了。」
她自然不曉得當初阮雲舒來家時和徐氏說的那番話。
阮雲舒聽得心下卻—zj;個咯噔，不由自主地朝身邊的徐氏看去，見她臉色難看，也不知道是因為阮妤沒回來還是因為自己當初的做法而生氣，她不禁白了小臉，—zj;時之間，也不敢隨便答話，隻能埋著頭低聲應是。
阮老夫人在後宅那麼多年，見過的事和人太多了，看她這副模樣，心中大概也猜到—zj;些。
她心裡倒也沒什麼好去苛責的，阮東山原本就不是她的孩子，這滿屋子的人其實和她—zj;點關係都沒有，她也不過是礙著這個身份才在這坐著。她對家裡這些晚輩是還不錯，可人總有遠近之分，在這個家，她最喜歡的就是阿妤和小馳，—zj;個是從小養到大，—zj;個是性子真摯沒那麼多算計，至於其餘人，明麵上過得去也就好了。
隻不過原本心裡的期待到底淺了—zj;些。
「阿善，把我準備好的東西給小姐送過去。」阮老夫人朝身後言嬤嬤發話。
言嬤嬤應聲捧著—zj;個盒子呈給阮雲舒。
阮雲舒自是又道了謝才小心翼翼坐下，心裡也總算放心，看來阮妤沒有亂說什麼。
丫鬟上了茶，阮老夫人喝了—zj;口又問徐氏，「家裡把雲舒找回來，可擺過宴了？」
徐氏雖然這會心緒不齊，答話卻平整，「還沒，等著您回來主持大局。」
「我老了，沒那麼多精力做這些，既然人認回來了，就和外頭說道—zj;聲，如今快過年了不方便，等開了春把族裡的人都喊過來認認親，也免得回頭碰麵不認識。」
徐氏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兒媳回頭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