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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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情形。

她的身上蓋著厚實的毯子,手還牢牢握著霍青行的手腕把人的掌心枕在自己臉下,剛剛睡著的時候不覺得,此時卻能察覺到臉頰下微微顫動的手指,像是心跳,雖不算重,但一下一下也不容人忽視……很明顯,這是她主動的。

阮妤知道自己的確有這個習慣,大概是沒什麼安全感,她睡前總喜歡抱著一些東西,小時候抱玩偶,長大了不能抱玩偶了,也會握一些其他的東西,例如枕頭亦或是被角。

可這些習慣,在她這輩子醒來之後明明已經被她拋掉了。

她還以為自己早就好了。

沒想到……如今居然又犯了!還直接抓著霍青行的手臂枕了一路,害得他隻能坐在地上。

阮妤還是第一次情緒這樣復雜,看著埋在小幾上側著臉睡著的男人長睫微顫,一副即將要醒來的景象,她也不知出於什麼緣故竟立刻慌亂地閉上眼睛。

……

霍青行醒來了。

這樣睡了一路,他自然覺得不舒服。

他身高腿長,原本坐著腳都有些伸展不開,更不用說如今還是被迫坐在地上,膝蓋抵著小幾,無論是曲起的那隻還是放下的那隻都十分不舒服,而被阮妤枕著臉頰下邊的那隻手就更加費勁了,他甚至感覺整條胳膊都已經麻木了。

看了眼阮妤見她還未醒來,便側頭朝馬車外頭看去。

霍青行從前也來過江陵府,此時看著外頭熙熙攘攘,是完全不同於青山鎮的繁華場麵,便知道已經到了,雖然不清楚安慶侯府在什麼地方,但想必進了城也就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怕阮妤醒來看到這副畫麵覺得尷尬。

霍青行又小心翼翼地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沒想到剛剛怎麼抽都抽不出的手臂,這次卻很輕易就抽了出來。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阮妤,可靠著引枕睡著的少女明眸依舊閉著,神色也如常,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路顛簸睡得不舒服,秀麗的遠山眉微微擰著。

「阮妤?」

他輕聲喊人。

昏睡的少女依舊不曾醒來,隻是頗有些不耐煩地輕輕唔了一聲,然後側了個身繼續睡。

沒把人弄醒,霍青行稍稍鬆了口氣,他一邊揉著麻木的胳膊和掌心一邊想起身回到原處坐著,可剛剛這樣坐了一路,手也麻腳也麻,起來的這剎那差點沒摔倒,好在是撐著車璧穩住了。

霍青行站穩的第一時間就是向阮妤看去,見並未吵醒她又鬆了口氣,回到原處坐好,繼續揉著麻木的胳膊和腿。

外頭熙熙攘攘,馬車裡卻靜悄悄的。

兩人一個低著頭揉著胳膊和腿,一個側著身佯裝假寐,馬車越過熙攘的街道,拐進僻靜的居處,又過了一會,馬車停在一戶大宅子前,外頭傳來孫大的聲音,「阮小姐,到了。」

阮妤這才似醒非醒揉著眼睛起來。

「醒了?」霍青行的嗓音一如往常,見她醒來便十分自然地替她續了一盞茶,看著她半夢半醒的模樣,溫聲勸道:「先喝點水潤潤喉。」馬車裡放著暖爐,他醒時就有些口乾舌燥,想來她也如此。

「……謝謝。」阮妤的確口乾,卻不僅僅是因為馬車太熱的緣故。

她說話的時候壓著眼睫,握起茶盞喝了口茶,垂下的杏眼默默看著他依舊不動聲色地揉著手臂,那隻從前修長如白玉般的手此時有些紅腫,她看得神色微頓,盞中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外頭卻傳來張平和鄭鬆的聲音。

霍青行聽到那兩人的聲音立刻把手藏進了袖子裡。

阮妤見他這般模樣,更是皺了眉。

「下去吧。」

霍青行看著阮妤說,未曾理會自己那隻還腫脹著的手。

阮妤卻沒有說話,她手握茶盞,低頭蹙眉,心緒十分復雜,相比霍青行為什麼要隱瞞這事,她覺得自己的做法更讓她不解……這要放在以前,她別說裝睡了,就算看到了也隻會奇怪地問一句「我怎麼墊著你的手」,然後問一句「難不難受」?畢竟從前也不是沒有過。可今天她在看到霍青行醒來的第一時間想得居然是不能讓他發現,如今看著那隻異於平常的手,心裡明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喉嚨就像是被人卡住了一般,怎麼吐都吐不出。

「怎麼了?」

阮妤低著頭,霍青行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但還是敏銳得察覺出她有些怪怪的,皺了眉,剛想再問,卻見她笑著抬了頭,「沒事,剛睡醒,反應比較慢。」

估計真的是剛睡醒,腦子糊塗了。

阮妤伸手點點眉心,未再多想,待理智恢復一些,便把手中茶盞放在小幾上。

而後攏了鬥篷準備下去,動身的時候,餘光瞥見要跟她一起下馬車的霍青行,偏頭留了一句,「你不用下,直接讓孫師傅帶你去買書吧。」

「我估計得忙到午後,你回頭餓了就先找個地方吃飯。」

霍青行如願止步,坐在原處點了點頭,看著阮妤說,「你不必擔心我。」說著又看著她補充一句,「倒是你,小心些。」

「放心吧。」阮妤如往常一般揚起眉梢,可在看到霍青行那張俊美的臉龐時,笑意突然又是一頓,輕咳一聲回過頭,「走了。」而後頭也不回下了馬車。

若是細察的話,她此時離開的步子有些慌亂,像是在逃避什麼。

張平和鄭鬆皆侯在外頭,看到她下來,鄭鬆立刻笑著喊她,「東家!」

張平未說話,隻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馬車,正好和馬車裡握著車簾看著他們的霍青行眼神相觸,見他點頭,他皺了下眉,也點頭回禮,而後看著阮妤說,「走吧。」

「嗯。」

阮妤點頭。

看到他們,她的心緒又變得平靜了許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看向眼前的宅子。

安慶侯府位於梨花巷,這裡的宅子寸土寸金,幾乎江陵府的貴人們都住在這了,阮府也在這,隻是離安慶侯府要遠一些,剛剛她假寐那會路過了……門前早就有人在等了,一個打扮精致梳著雙丫髻的美艷丫鬟侯在那處。

阮妤細細看了眼,認出她是高嘉月身邊的一等丫鬟,名字……好似是叫做杏雲?

高門大戶,就算普通的丫鬟也要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金貴些,更不用說是這樣的一等丫鬟了。看到阮妤過來,杏雲眼眸微閃,沒有立刻上前迎,是等阮妤走到門前才佯裝發現迎過來,「阮老板來了。」

「杏雲姑娘。」阮妤朝她點頭。

聽到這聲稱呼,杏雲神情微頓,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自己,這一愣,原本的話倒有些說不出來了,雖然郡主不喜歡這位阮姑娘卻也沒讓她們落她臉麵,她輕咳一聲垂下眼睫朝人行了個禮,和人說,「郡主和其餘貴女們都已經在等著了,奴婢帶您去後廚吧。」

阮妤剛要點頭,身後忽然傳來兩道女聲。

「阿妤!」

回頭看去,便瞧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看到這記憶中的熟悉身影,阮妤微怔之後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揚起眉,笑容明顯要比先前明媚許多,「意蕊,青霓!」

披著白色鬥篷的姓許名意蕊,祖父曾任翰林院侍郎,隻是當初得罪先帝被貶官至此。

許家老太爺是狀元出身,來了江陵府便在家中開了族學,後來也教授一些其餘人家的學生,也因此許家雖然家中無人為官,但在這江陵府依舊十分受人敬重。

阮妤從前就是在許家上學,和許意蕊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不淺。

紅衣服的名叫嶽青霓,父兄皆是武將,和許家是表親。因父兄母親都在關外,從小就在許家長大,和阮妤也是一道長大的關係。

這都是她自幼玩到大的手帕交,就算前世落到那般地步,感情也沒有一絲改變,隻是後來她跟著阮家去了長安,離得遠了,見麵的次數也就少了。

尤其是成婚嫁人後,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聯係就更加不多了,如今再看到這些舊時玩伴,縱然是阮妤也不禁心生感觸。

「你這人!」

嶽青霓一向是個急躁的性子,看到阮妤立刻撲了過去,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抱住,氣罵道:「你上次為何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你知不知道我和表姐有多擔心你!去了那邊那麼久也不知道給我們來信!阮妤,你簡直沒良心!」

說著說著竟還哽咽起來。

許意蕊雖然不似嶽青霓這般外放,但眼眶也有些紅。

阮妤聽著這些「埋怨」,也有些理虧,輕咳一聲,柔著嗓音認起錯,「是我沒良心,小霓兒原諒我好不好?」

一聲「小霓兒」入耳,嶽青霓當即臊紅了耳朵,鬆開人啐罵道:「幾月不見,你是越發巧言令色了,慣是我口笨舌拙說不過你,由表姐同你說去!」

說著直接把許意蕊往人麵前一推,氣呼呼道:「表姐,罵她!」

可許意蕊一貫是個溫和的性子,便是要說也都是關切的話,她先細細瞧了人一遭,而後依舊蹙著柳眉看著阮妤問,「一切都好?」

阮妤見舊友如故,自是彎了杏眸,「都好。」

「那就好。」

許意蕊點頭,提了三個月的心也終於在此刻放下去了,她還欲再說,侯在一旁的杏雲躊躇著開了口,「阮小姐,該進去了。」

倒是改了稱呼。

嶽青霓本就不滿高嘉月這番做法,如今見一個小小丫鬟都敢插嘴,當即豎了柳眉,想發作卻被阮妤按住胳膊,一腔怒火被這隻手按得平息下來,抬眼看去便見清麗的少女笑著應好。

阮妤說完又看向嶽、許二人,嗓音溫軟,「你們先去,回頭我們尋個時間再說話。」

「好,你先去。」

許意蕊通曉事理,知她今日是以金香樓東家的身份而來,萬不可出錯,連忙握住嶽青霓的手,柔聲和阮妤說。

阮妤點點頭,由杏雲領路率先提步往裡頭走,一直不曾說話的張平和鄭鬆自是連忙跟上。

「我們也進去吧。」

許意蕊目送阮妤走後,偏頭和身邊的嶽青霓說。

嶽青霓又是不忿又是難過,「現在一個小小丫鬟都能如此欺負她了!」

許意蕊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小表妹,「你哪裡瞧見阿妤被欺負了?」

「就是欺負了!」嶽青霓不滿道,「高嘉月今日擺了那麼一場擂台,肯定是要讓阿妤難堪的,偏她知高嘉月是個什麼性子還蠢笨的依舊往這裡跳!」

許意蕊看著嶽青霓,實在不敢相信自己這位從來就沒及格過的表妹居然能對門門都受老師誇贊的阿妤說出蠢笨二字,知她是擔憂才會如此,她柔聲哄道:「好了,阿妤一向聰慧,既然來了便是做好了準備。」

「我們先進去吧。」

嶽青霓氣悶點頭。

許意蕊牽著她要進去的時候,餘光發現身後的馬車,隱約覺得有人看著這處,回頭看卻隻瞧見一隻修長的手以及一片青色的衣角,她眼神微怔,心中驚訝無比,阿妤的馬車裡怎麼還有男人?

嶽青霓走了一步發現許意蕊沒有邁步,不由奇怪回頭,「表姐,怎麼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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