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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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留蘭鎮的杜家也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杜老爺進來的時候,杜夫人和其他兒女都已經入座了,看到他,紛紛起身,「老爺(爹)。」

「嗯。」

杜老爺點點頭,掃了一眼眾人,眉頭立刻鎖了起來,「杜輝呢?」他年有四十五,身高體胖,穿著一身紫衣錦服,月要上束著的玉帶顯得月要身越發粗,杜老爺年少經商,平日在外頭都是笑臉迎人,可在家人麵前卻喜歡擺一副家主氣概,走起路來聲音發沉,「他又去哪裡鬼混了!」

杜夫人年四十,容長臉,打扮穿戴都十分貴氣,一聽這話忙道,一邊扶著人入座,一邊接過丫鬟的帕子,親自服侍人擦手,嘴裡說道:「哪裡就是去鬼混了,說是和上屆的幾個同窗故友去見麵了,這不馬上又要鄉試了,他這也是去跟人討討經,回頭去考試的時候也能容易些。」

杜老爺一聽這話,臉上的陰沉終於散開一些。

他一向敬慕讀書人,可惜他自己沒什麼讀書的天分,便隻能將希望寄托給自己的兒子們,可偏偏他女兒有個七、八個,兒子卻隻有兩個,一個到了讀書的年紀卻不肯好好進學,整日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另一個才七歲……如今聽說杜輝肯上進了,他心裡自然高興。

剛要入座,身旁一個七歲的小孩卻嘟囔起來,「六哥才不是去和同窗見麵了,他是去找樂子了!」

杜夫人一聽這話,臉色一變,立刻抬手去拍他的胳膊,「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察覺到身旁瞪過來的陰沉目光,臉色一白,聲音也變得怯懦起來,「老爺……」

「哼!」

杜老爺摔了手中剛接過的筷子,喝道:「去把那個逆子給我找回來!」

「老爺……」杜夫人還想勸說,見杜老爺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那,也不敢再開口,轉頭叫來丫鬟,小聲道:「快去讓輝兒的書童把人找回來。」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道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伴隨著急切的聲音,「老爺,夫人,不好了!少爺出事了!」

正是杜輝的書童容四。

容四跑得衣裳頭發都亂了,臉也慘白得不行,一進屋子就跪在地上,張口就是一句,「老爺,夫人,少,少爺被人帶到縣衙去了!」

「什麼!」

杜老爺一驚,皺眉沉聲,「怎麼回事?」

杜夫人聽到「縣衙」二字更是身子微晃,要不是有人扶著隻怕就要站不住了,她手扶著女兒的胳膊,見他吞吞吐吐,發了戾氣,「還不快說!輝兒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去縣衙!」

容四也不敢隱瞞,白著小臉把外頭發生的事說了一遭,「……就是這樣,少爺現在被那應捕快帶到隔壁縣衙去了。」

「這個混賬東西!」

杜老爺聽完後,氣得當場拍桌起身,他力氣大,一向以結實穩固出名的紅木圓桌竟被他拍得出現一條裂痕,上頭擺著的那些精致美味的菜餚更是搖搖晃晃全都散了出來。

杜家的一眾未出嫁的女兒都被嚇得白了臉站在一旁,小孩更是直接被嚇得哭出聲,杜老爺本就心煩意亂,見此更是直接罵道:「哭哭哭,哭什麼哭!」

「嗚……」

小孩抽噎著停不下來,被杜夫人捂住嘴。

「老爺!」杜夫人紅著眼眶看著他,哭道:「您可不能不管輝兒啊!」

「你兒子做出這樣的混賬事,你還有臉哭!」杜老爺越想越氣,也不顧丫鬟婆子都還在這,出口大罵,「都是你慣出來的好兒子,平日去煙花之地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跑去奸汙良家女!他是真覺得咱們杜家是皇室宗親,由著他胡作非為也沒事嗎!」

杜夫人被罵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忍不住張嘴道:「不是都說了還有那個許巍嗎,保不準就是他們想出來的法子,故意套輝兒入……入局呢。」

後頭三個字被杜老爺瞪得越來越輕。

杜夫人是有些怕他的,但想到自己的兒子又咬了牙,紅眼道:「反正輝兒不能出事,你就算不為了我,也為杜家的列祖列宗想想!我們家可就輝兒和宗兒兩個兒子,難不成你當真想看著自己兒子去死!」

杜老爺當然不願意。

他冷冷看了一眼杜夫人,又掃了這烏泱泱的一屋子,氣得直接走了出去,到外頭,他喊來心腹李邱,「你去縣衙走一趟。」

李邱剛剛也聽到了裡頭說的話,點頭應是後,問,「去哪個縣衙?」

杜老爺沉吟一會,「去找邢鴻運。」

那就還是他們自己這個了。

「你去和他說,林泰然不顧他的臉麵喊了自己手下來留蘭鎮抓人,現在還直接把人送到了自己縣衙。」杜老爺說完又叮囑一句,「這次事情不一樣,多拿些銀票。」

李邱應聲離開。

……

縣衙府。

李邱還沒到的時候,邢鴻運就已經知曉了此事,他跟林泰然是同一年的進士,又被一道分派到荊州,按理說關係應該是不錯的,但林泰然這些年處處壓他一頭,又因為和首輔莊黎交好,很快就要被調遣回京。

他心裡本就憤憤不平。

從手下聽說此事,更是氣得拍了桌子,張口罵道:「姓林的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的地盤,他都敢不問我的意見直接拿人了!」

正好聽說杜家來人,他冷笑一聲,「讓他進來!」

「等下!」常安攔了要去傳話的人。

「怎麼回事?」邢鴻運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這位新師爺。

常安忙朝人拱手,「大人,卑職有話要同您說。」

邢鴻運皺眉,「說。」

「大人可知曉那位鞭打杜輝又報官的女人是誰?」常安低聲詢問。

邢鴻運剛才聽人說得仔仔細細,這會撇嘴道:「不就是個教書匠的女兒。」似是想起來,他半眯眼睛,「哦,我記起來了,這教書匠好像就是你的恩師,怎麼,你現在是要為你的恩師說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帶嘲諷,顯然不信自己這位師爺是個尊師重道的人。

常安聽人語氣譏諷,倒也沒有臉紅,仍躬身道:「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位阮家女的確是我恩師的女兒,但她不久前才被認回來。」他說到這微微一頓,「她先前的身份,您應該也知道。」

邢鴻運皺眉,「誰?」

「阮知府。」常安低聲吐出三個字。

「阮東山?」邢鴻運一怔,是了,他前幾日的確聽說阮東山家出了這麼一樁事,他那會還當做笑談和他的夫人、小妾說起,「便是阮東山的女兒又如何?她現在可不是知府千金了。」

「卑職有幸曾去阮家做過客,不瞞大人,這位阮家女從前在阮家就頗有名望,而且很受她家老祖宗的喜愛。如今阮家老祖宗不在江陵府,若是等她回來了,事情如何還不一定呢。」

「而且——」

常安低聲,「您忘了還有忠義王府嗎?」

邢鴻運一聽這話,臉色果然一變,誰不知道阮家那位老祖宗出自忠義王府,而且忠義王一向敬愛自己這位姑母,要不然以阮東山那點本事,值得他們這群人如此捧著嗎?

還不是看在徐家的麵子上。

不過要真是這樣,這事還真不好管了,邢鴻運鎖著眉,半晌問常安,「那你說怎麼辦?」

「既然是那邊抓得,您讓他們去找那邊不就成了?」常安笑道,「反正您兩邊都不沾,誰也不得罪。」

邢鴻運聽完這席話,頭一次認認真真看了眼自己這位新師爺,過了一會才頜首,「既然如此,這事就交給你了。」又笑著誇道,「今天多虧有你,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會得罪誰。」

常安麵上一喜,又強忍著不露於麵上,仍低著頭,恭聲,「卑職和大人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為大人考慮。」

邢鴻運笑,「不錯,日後若有事,你也要像今日這樣知無不言。」聽人應聲出去後,笑臉一下子就拉了下去。

身側心腹低聲,「大人不喜歡常師爺?」

「太聰明了。」邢鴻運看著常安步入黑夜中的身影,語氣淡淡,「這樣的人讓他當個馬前卒還可以,當心腹……」他嗤一聲,「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你可別忘了,他這個師爺的位置可還是杜家出錢保的呢。」

……

常安剛出院子的時候還微微弓著身,露出一副謙卑模樣,但到了外頭,身形一下子就站得筆直了,幾個衙役看到他忙拱手喊道:「常師爺。」

「嗯。」常安目不斜視,語氣淡淡,看到站在外頭的李邱,臉上也沒露出什麼表情,就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男人。

「常安?」李邱看著來人一怔。

常安家境一般,以前一直跟在他家少爺身邊被他驅使,也是後來科考得名才被他家老爺看中,所以在常安沒進林泰然那邊的衙門時,老爺又是花錢又是請客,把人送進了這邊的縣衙。

這會看到他,李邱也沒發覺他今日的不同,隻當是碰到自己人,更方便做事了,急道:「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去見大人,少爺出事了!」

說著就要往裡。

但還沒向上走一步就被常安攔住了,李邱皺眉,抬頭,「你什麼意思?」

常安仍舊垂著一雙不鹹不淡的眼看著他,「大人有事,讓我來通知你,杜輝現在在林知縣那,他管不了,你們要找人就去找林知縣。」

李邱聽著這冷冰冰的聲,看著眼前這張一點表情都沒有的臉,終於察覺出這個從前在他們麵前卑躬屈膝,被他家少爺當做狗一樣的人不一樣了!他心裡又氣又急,咬著牙,「常安,你別忘記,你這位置還是老爺保的呢!」

「所以?」常安挑眉。

看著李邱臉一陣白一陣紅,常安笑出聲,「看在從前你們多加照顧我的份上,我就賣你們一個消息,別去找那位阮家女的麻煩,你們啊,可得罪不起她。」

說完也不管李邱是何反應,徑直走了進去。

李邱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咬著牙離開了。

「師爺。」衙役和常安稟道,「人已經走了。」

「嗯。」

常安回頭看著李邱在黑夜中快馬加鞭離開的身影,輕嗤一聲,他的師爺位置是杜家保的,那又如何?他可沒忘記自己以前是怎麼被杜輝當成狗一樣驅使!

杜輝出事,他可再高興不過了。

而且能給阮妤賣一個臉麵,等日後她當上世子妃……什麼杜家,什麼邢鴻運都得跪在他麵前!

常安越想,臉上的笑就越發猖狂,轉身進屋的時候才收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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