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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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皇子公主賜名都是在周歲,怕人太小,壓不住名字,容易夭折,在周歲之前都是有乳名稱呼的,聖上也擔心這個,所以雖然私下裡悄悄翻過書,可同雲瀅說起來還是想的是乳名叫什麼。

「阿瀅喜歡叫咱們的孩子什麼?」聖上撫著她的小腹,含笑問道:「它在阿瀅的腹中,每天你都和它說話,最辛苦的也是你,這件事娘娘自己定就成了。」

這個孩子會成為後宮中第一個降生的嫡出子女,太後說不定不像是對待前兩位公主那樣放任,而是會自己想一個正經名字出來,長輩賜名是看重,不能推拒,雲瀅也是知道的。

聖上其實往常對子女的關心便如一般帝王,很少會這麼在孩子的身上花費精力,他想一想前麵兩個女兒的乳名,好像都是生出來之後才有的,因為宮中人知道聖上膝下無子,所以一直不敢給孩子起指向男女太明顯的乳名,懷著孕的時候都是刻意往皇子那麵引。

不過他雖然期盼和雲瀅能有一個皇子,但這種事情終究看天,他們隨便起個名字叫著玩也沒什麼妨礙,不會把腹中胎兒的性別轉換。

雲瀅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起身看向聖上,「官家,要不然我們就叫它『三七』好了。」

尋常百姓家會起一些賤名來糊弄陰間,省得小鬼勾了幼兒的命,但是皇室總得起些體麵些的名字,不能貽笑大方。

「我在家中姊妹裡行三,官家在先帝諸子中序齒第七,而這個孩子也是郎君第三個孩子,倒是湊巧得很。」

有些孩子的姓名是將父母的姓氏合在一起,但是雲瀅卻別出心裁,把兩人的排行放在了一起,正好也能湊出一味草藥。

雲瀅倚著聖上,聽著他沉著有力的心跳,便莫名會覺得安心:「三七生長於雲山之南,活血鎮痛,能治小兒傷寒,對孩子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個乳名是男女都能用的,又是雲瀅自己想的,聖上倒也不會有什麼異議,他輕輕地念了幾聲「三七」,欣然同意:「那以後就按阿瀅的意思,等它出來,叫會寧、福寧殿的宮人也這麼叫他,正式賜名以後再讓宮人們改稱呼。」

兩人像是往常一般共枕而眠,雲瀅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而聖上環住她的月要身,狀極親密,她稍微有些悵然之意:「郎君,那等三七出來以後,如果真的是位皇子,不叫他和介仁兩個兄弟見麵嗎?」

她以後就會是後宮中所有子女的嫡母,即便和河間郡王年紀相差不大,但也可以這樣叫了。

聖上對待河間郡王的態度在外人看來已經算得上是皇室養父子裡不錯的了,但是雲瀅作為除了江宜則之外陪伴皇帝最長久的人,明顯地能看出這一對父子並不親近,反而像是……前世的仇人一般。

不過或許是聖上心底對皇位的繼承還是十分在意,一旦同自己心愛的女子有了孩子,必然是要舍棄他的,所以不希望一個並非自己親出的兒子存在威脅她和三七的地位。

三七同他差了十幾歲,萬一山陵崩,河間郡王作為先帝養子,他自然也是一個威脅。

「麵上的事情還是要做一做的,」聖上的聲音淡淡,已經沒有起了殺心之後的那種冷厲:「等名分定下來,再讓他們見麵也無妨。」

皇帝所說的名分,自然就是東宮的事情。

河間郡王記在皇帝的名下,等到新的皇子出生長大一點,還是得向長兄行禮,隻是長幼有序總越不過君臣尊卑去,就算是他們的孩子年紀幼小,得了冊封,但也免去向臣子行禮的尷尬。

「七郎也太小氣了一些,孩子之間這一點事哪裡值得你在意?」雲瀅伏在枕上輕笑:「要是叫外人知道,心裡還不知道要怎麼想聖上。」

「別人哪裡敢臆測朕?」

聖上攬著她,輕輕握住她如玉一般的手臂:「也隻有阿瀅敢這樣想,敢這樣說。」

……

翌日清晨,聖上便已經早早去上朝了。

岫玉讓宮人來給雲瀅呈遞衣物,悄悄附在雲瀅耳邊道:「娘娘,昨夜秦庶人發高熱,德妃命太醫去看了。」

皇後被廢以後原本是要隨著車駕返回宮中,而後被送往皇家寺院的,但是秦氏在路上一直病怏怏的,雖然人已經挪出了坤寧殿,可聖上出於對元後之事的追念,不願重蹈覆轍,沒急著將人送到寺廟裡,把人打發到西邊一座荒廢已久的宮殿,留了人看守。

「她發高熱,怎麼沒人來知會我?」雲瀅微蹙了眉,隨口道:「德妃算是最早入宮的嬪妃,比我大了一輪,又與我共有協理六宮的權力,這些事還是能做主的。」

雲瀅也是過了一段時日才得知,秦氏果真被太後處以杖|乳之刑,聽說人好幾日不能飲食,消瘦了不少,接連的打擊叫她老了不少年歲。

德妃算得上是一個後宮中隱身一般的存在,身居高位,偏偏許多年前就不再承寵了,平常請安都是免了的。就算是嬪妃們私下議論,往往也議論不到她的身上。

這次操辦宮宴,她也沒有到自己宮裡來過,雲瀅成日裡除了與聖上在一處也有旁的事情要忙,隻讓兩邊掌事的宮人傳遞文書,自己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也不願意麻煩德妃跑來跑去,叫她在自己宮中理事就行。

「官家不讓奴婢們和您提秦氏的事情……」岫玉怕雲瀅會多心,以為皇帝是防著她要斬草除根,把秦氏悄不作聲地除了,輕聲解釋道:「聖上本就不願意多提廢後,又怕影響了您如今養胎,所以才不叫說起那位如何的。」

皇帝同雲瀅的關係當然與當年元後被廢時與秦氏的關係不同,連聖上自己都承認確實有過賜死她的心思,雲瀅才不會插手這樣的事情。

「可是德妃未免也太不知趣了一些,這種善心怎麼能亂發,官家都不叫人問秦氏的死活,偏她多事,也不來請示娘娘您。」

岫玉不大喜歡德妃這般作派,皇後都已經被廢了,秦氏被廢前又是與雲瀅不睦的,她操這份閒心,那不就是在聖上麵前樹好人,來叫貴妃心裡不舒坦嗎?

「官家就算是因為先廢後之死生秦氏的氣,但他也不會叫秦氏死得那樣難堪淒涼,讓宦官去折磨她。」雲瀅對聖上的心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不願意旁人行的事情,自己也不會這樣做。」

德妃入宮太久,與兩位廢後的恩怨她都不清楚,既然聖上已經對她沒什麼情分,雲瀅也願意當做看不見。

至於做好人,那就叫德妃做算了,她是不會去做的。

還沒等蕊月給她插好掩鬢,已經有宮人過來同貴妃稟明:「娘子,郡王側妃來了,說是有事情來尋您。」

雲瀅微蹙了眉,「這是福寧殿,天子寢宮,她一個宗室命婦進來做什麼?」

岫玉見雲瀅有些不高興,含笑解釋道:「娘娘您忘了,官家許您的親人時時陪伴,您得了聖上特許夜夜留寢福寧殿,想來側妃也是急著要見您,因此便過來了。」

「那像是什麼話,聖上疼我,也隻是許我進出,她一個臣下之妻,怎麼能到聖上的寢宮來,不怕壞了名節嗎?」

雲瀅知道聖上知道是她的姊妹到福寧殿其實不會說些什麼,雖說臣妻不能進入福寧殿,但隻要能叫她高興,聖上自然不會在乎這事,但是莫名的,她不希望旁人給皇帝增添煩憂,萬一叫外人知道,又是一樁麻煩事。

有她這麼一個人來叫他勞心勞力,時刻牽掛就夠了,再多卻是不行,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隻會消耗他們之間夫妻的情分。

「讓她進來,就這一回,以後不許了。」

雲瀅雖然同意人進來,但是神色卻不見好,以至於雲瑜進來的時候,窺見雲瀅鏡中神色,笑起來有些尷尬。

「今日是誰惹著娘娘不高興了?」雲瑜行過了常禮,含笑坐在羅漢榻上等她,「難道夜裡睡得不好,是不是腿上又疼起來了?」

「官家陪著我,當然沒什麼捱不過去的,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雲瀅從清亮的菱花鏡中看見雲瑜所坐的位置,「大姐姐今天這麼早過來尋我有什麼事?」

在宮外多待了幾年,又生育了一雙兒女,雲瑜麵上的嬰兒肥徹底沒了,顯出幾分經歷過浮沉的滄桑,她輕笑道:「便是我前些日子同娘娘說起來的,嬸娘遞進宮的話,不知道娘娘願不願意應答?」

她在東海郡王府裡其實最初雖然受寵,但是沒什麼話語權,隻能小心服侍夫主,留住那一點寵愛,後來生養了孩子,旁人倒都不敢輕視她,隻是生孩子是一件十分損耗母體的事情,夫君的一分寵愛漸漸淡下去了,照舊是得伏低做小。

但是後來她家中出了貴妃,東海郡王才由每月進房兩三次變成隔兩三日便要過來見她一次,因此對雲瀅的恩寵也十分上心,即便是將自己的兒女托付給王妃料理,也願意留在宮中。

畢竟雲瀅的榮耀才是她在東海郡王麵前得寵的資本,看在貴妃的麵子上,郡王妃也對她很好,郡王雖然說不缺那一個官做,但是誰不願意結交未來的皇後呢?

人總有路走不順的時候,萬一將來有什麼,皇後在聖上麵前說上一句半句,也能管用得多。

她明顯察覺到雲瀅在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麵色略有些沉下去,可還是苦口婆心道:「娘娘,如今家裡麵都仰仗著您,聖恩難測,您如今懷著孕還好些,可等孩子生下來,您要是再想同官家說這些,恐怕就不大好了。」

「那也不必這麼急。」

雲瀅知道雲瑜是怕自己生產之後容色消退,恩寵大不如前,心裡略有些不痛快,但看在是親姐姐的份上,還是忍了。

「這不是旁人都在搶這個鹽鐵的位置麼,娘娘若是不提早和聖上說一說,恐怕這位置就叫旁人占了。」

「娘娘不能總賭著小時候的氣,您提攜家裡人,將來在外麵也能是個助力,」雲瑜笑著勸解她道:「貴妃同陛下說上一句,旁人就算是再怎麼想,也是得不到這個位置的。」

她無父無母,就是平日裡郡王府有什麼好東西要恩澤妾室通房的父母,也輪不到她,而有些體己事辦,沒有親近的娘家人,總歸是做不起來的。

「之前鄭廢後與秦庶人的家裡人,也是這樣做的,」雲瑜見雲瀅坐在聖上的內殿閒適梳妝,並不搭她的話茬,自己便冷了場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那些世家大族都會這樣互相攀扯,想來必然也是對的。」

「官家給咱們家裡的恩賞不夠多嗎?」雲瀅鬆散地坐在梳妝台上,頗有被人寵愛過後的慵懶風流,她關心著自己頭發梳成後的走向,對身後之人的話還不如對聖上之前送她的珍珠發冠感興趣,「父母兩族各追封三代,田產金銀無數,又將叔伯都從外麵召回來了,這還不夠嗎?」

雲瑜微微一怔,聖上對待雲瀅的母族的封賞就像是沒有止境一般,每每他們覺得已經足夠令人瞠目結舌的時候,聖上還會有新的賜恩,叫人喜出望外。

同樣,也得隴望蜀。

「前兩位皇後都是這樣做的……」雲瀅與聖上日日都在一處,有些習慣也是耳濡目染,不必刻意也會帶一些,她放慢了語氣說道:「所以她們後來都被廢了,才輪到我來問鼎後位。」

「官家待貴妃,是與旁人不同的,」雲瑜雖然隻能偷偷看銅鏡才能知道雲瀅的神色,但是她望著雲瀅的後背,聽著她緩慢的話語,心裡竟有些戰戰兢兢:「前麵兩位有的,您會有,沒有的,也會給您。」

「聖上給了,才是你們的,他要是不給,也輪不到旁人覬覦。」

侍女們已經把頭發的樣式梳好了,但是雲瀅並沒有轉過身來。

皇帝對她的愛憐親密足以叫他答應許多過分的要求,但是雲瀅卻不這樣想,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夫妻,又不是吃青春飯的事情了,「世族的忠義傳家不見你們學,這些朝廷上的朋黨之爭、拉幫結派學的倒是很快。」

「你說有娘家才是咱們做女子的助力,這話也不假,不過這說的也隻是你,同我卻沒什麼關係。」

殿內的宮人聽著貴妃同人說話,真真站在這裡聽私話也不是,退出去又顯得刻意,每個人屏氣斂聲,生怕惹了貴妃的注意。

雲瀅把玩著手上戴著的羊脂玉鐲,用餘光去打量已經從坐榻上站起來的雲瑜:「他們能有今時今日的榮華富貴全部來源於我,而這些人就是我再怎麼費心拉扯,也不會蓋過官家去。」

雲家有未來的皇後撐月要,當然有底氣對上一個不受皇帝注意的郡王,但是放在她這裡卻不可能會這樣。

她們家裡沒有出衛青和霍去病這種人的命,能出幾個進士已然是了不得了,而她同皇帝的地位原本就是不平等的,就算有一日她由盛轉頹,這些家裡人連見皇帝一麵都是不可能的,難道還能替她做什麼事情嗎?

「要是說家裡,咱們這一脈並無後嗣,已經是斷了的,你何苦去管旁人?」

雲瀅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不好總給自己的姐姐難堪,那些都是宮人,是服侍的奴婢,怎麼能夠看貴妃娘家的笑話。

「憑我今日的地位與寵愛,想要為我做事的人何止他們,隻要我願意,提拔誰起來都是一樣的,」雲瀅冷冷地投去一瞥,神情淡漠:「他們要求些什麼,就叫他們自己來,跪在我麵前誠心誠意地求,何必托你這樣,理所當然地站在這裡同我說話。」

長姐如母,雲瑜原先在教坊裡的時候當然可以對妹妹們嚴加管束,有做姐姐的威嚴,但是這一套用在現在是不行的,她意識到自己有些逾越禮法,連忙跪倒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大姐姐,二姐就從來不會和我說這樣的話。」雲瀅本來也不是想叫她跪的,所以還是吩咐了岫玉攙扶她起身,「福寧殿是聖上的寢殿,別說是命婦,就算是後妃不奉詔也不能擅自進入,以後便別做這種事情了。」

雲瑜當著這麼多人受妹妹一通數落,心裡當然也是難堪的,但是麵上卻隻是連連稱是,不敢再說些別的什麼。

「家裡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我求聖上讓他們入京是為了讓禦史台看著他們,你們倒好,反而愈發放縱了,官家疼我歸疼我,還真當禦史台那起子人是吃素的嗎?」

雲瀅到了高位,即便是不問前朝,也知道這大概會叫皇帝受些言官的指責,雖然從前也不是沒有,但是那些都是聖上將她放在首位,所以禦史台就算是指責一些,聖上也不會讓步,但為了旁人叫聖上憑空要受許多議論那是不行的。

「果真是既得其隴,而復望蜀。叫他們少在外麵惹些事,貪得無厭也不是什麼好事,唐明皇倒是對楊家予取予求,由著他們高官厚祿,搜刮民脂民膏,可最後幾個貪心的姊妹兄弟一個也活不下來。」

「妾省得了,謝娘娘教誨。」雲瑜本來是有幾分賣家裡嬸嬸一些人情的意思,做個中間人,但確實如雲瀅所言,家裡本房早就沒有嫡親血脈了,為了旁人謀前程不值當的,「妾回去便寫一封書信,叫嬸娘絕了這份念想。」

「不必了,」雲瀅眉頭微蹙,吩咐人送雲瑜出去,「今日我要見嬪妃,還沒換好衣裳,大姐姐先出去就是。」

岫玉在一側服侍雲瀅穿衣,她見娘子略有些動怒,等東海郡王側妃走了才對雲瀅說起:「娘子未免也太不留情麵了一些,畢竟是自家人,您話說的太重,會傷情分。」

「那倒不至於,」雲瀅抿緊了的唇忽然輕啟,酒窩微露,說起來竟有一點聖上的意味:「他們不敢。」

家中所有的榮華富貴悉數都源於她,這些人就是心裡不情願,麵上也會裝出幾分笑意,對她逢迎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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