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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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殿靜謐一片,隻是偶爾會有女子的低泣聲,總也不像是爭執起來的樣子,江宜則守在外麵也便鬆散了許多,雲娘子總能鬧出些新的花樣,但又能將聖上哄回來,反倒要來愛憐她,這件就叫人足夠驚奇了。

岫玉站在外頭卻有許多忐忑,她將事情稟告了聖上,娘子知道以後若是怪她,隻怕她在會寧殿裡也呆不長久。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要是從高處跌下來,必得叫那些心懷嫉妒的人笑話。

會寧殿如今是宮中最叫人眼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女官想著往這裡鑽營,要是娘子將她打發回去,那以後的日子就艱難了。

她聽見裡麵娘子起初還同官家辯駁幾句,後麵聲音漸漸婉媚,好像是說不出話一般,壓著聲音被人疼愛,叫她這種過了小女孩年歲的人聽了都覺得臉頰發燙,雖然這是會寧殿的地界,但江宜則總領入內內侍省,還是得請示他的。

「都知,要不要先吩咐灶上燒著水?」

江宜則麵不改色,他仔細聽了聽裡麵的動靜,又壯著膽子往裡麵瞧一瞧,雖然瞧不見雲充儀,但聖上還好端端地坐在外側,衣冠整齊得很,「無妨,就準備些供充儀梳洗的水便成了,一會兒等著擺膳。」

雲瀅仰倒在枕上,麵色一片嫣然,她以為恰好兩人處在這種地方,聖上是想將她就地正法的,但最後也不過是被人擁在懷中,綿長一口勿作罷。

她的手臂被人在外頭細細纏了一層繃帶,聖上輕輕撫觸了一下她的麵孔,雲瀅便用右手捉住了他,將自己的臉貼近他的掌心,「官家,若是今年往溫泉行宮去,不知道有哪幾位娘子隨行?」

聖上感受這她依賴地躺在自己掌心,也沒有將手抽出,「阿瀅覺得該帶誰?」

她也是主位嬪妃了,但這種決定名單的事情卻隻有聖上與太後皇後才能定奪,雲瀅察覺到了皇帝的視線,笑著嗔了他一眼。

「我怎麼知道官家的心意,偌大的內宮,都是聖上的娘子,還不是您想帶哪個便帶哪個的事情麼?」

雲瀅蹭了蹭他溫熱的手,明明要進夏了,她也不覺得熱:「這件事我沒法管,也管不著。」

皇帝「唔」了一聲,他對於雲瀅的這種偶爾讓步的動作熟悉得很,她是覺得有恃無恐,若是他不順著她的心,她才不肯這樣柔順。

「朕帶誰也不會叫你鬧脾氣?」聖上笑吟吟地問她,「便一點都不吃醋?」

這件事還沒有最終定準,但要是真的過去,也是有一批人要跟著的,後妃與朝臣,須得慢慢斟酌。

雲瀅扭過身去,別別扭扭道:「我本來想同官家說,您能不能別帶昭容與樂壽郡君,官家都要我不吃醋了,我還敢說什麼?」

皇帝後宮裡的舊人本來就不得愛幸,但是錢氏的身段柔媚,又是皇後的養女,雲瀅並不大想叫她一同跟著去。

她這說都已經說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

聖上握住她肩頭,沒有強令她轉過身來,隻是不許她再挪騰身子,總擦著那塊被包紮的地方,「不帶也沒什麼妨礙,還有什麼想同朕說的,現下不說,改日朕便不一定準了。」

這便是許她漫天要價的意思,雲瀅也不要人哄,自己就回轉過來了,她眼裡笑意盈盈,「官家不是還要帶一批臣子與家眷麼?」

聖上頷首應了一聲,他就算是以奉養太後之名往溫泉行宮去,也不能完全撇下政事不管的,小事自然是交由留守京城的人酌情辦理,但是大事還是須得奏聞於上,請天子定奪。

能跟著去、甚至被恩準帶家眷的這些相公,都是樞密院與中書門下,以及三衙的大臣,不過雲瀅應該並不清楚這些事情才對。

「把韓國夫人也帶上,陪我說說話好不好?」雲瀅伸出手去扯他衣袖,不依不饒:「官家金口玉言,您剛剛說話不能不算數,我就當您準了。」

皇帝對雲瀅確實是十分縱容,但對旁人卻不一定如此,她任性妄為,必然也有旁人輔助的因素在,否則單憑她一個看看醫書,又不確定對錯,豈能真敢對自己動刀子?

「你還有臉提她?」聖上頓了頓,同她道:「朕已經下旨,今日不許韓國夫人再進宮教你了。」

「為什麼?」雲瀅從床榻上撐起身,驚愕萬分:「官家不是說不生我的氣了嗎?」

聖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不生她的氣,但是韓國夫人總歸是沒有教好她的。

「同夫人也沒什麼關係的,您都不怪我了,做什麼還要牽連旁人?」雲瀅略有些氣惱:「您還生我的氣是不是?」

就因為她是皇帝的嬪妃,所以錯也不是她錯,而是負責教導的人要受罰,這與那些臣子不敢說皇帝隻敢說她有什麼區別?

「便是沒有這一樁事,她也不該去。」聖上拍了拍她的手,「那些命婦雖然受了朝廷的誥命冊封,但是也都是隨著自己的丈夫或者兒子一同去的,周嘉魚還在蜀地沒有回來,朕單獨下旨令臣妻隨行算是怎麼一回事?」

夫榮妻貴,子孝母賢,丈夫或者兒子在天子的麵前得臉,家裡麵的婦人才能有榮幸隨著一道去汝州的溫泉行宮,雲瀅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她卻有了新的打算。

「我知道,官家不想叫外人指摘您與臣妻有私,可是汴京城離汝州本來就不太遠,行宮的花草新鮮,又有現成的湯泉,聖人想來還會舉辦幾場宴會,叫她過去同我坐在一處指點,省得我什麼也不明白,讓臣婦們白白笑話官家疼愛的娘子不懂事。」

「官家又不是不知道,外頭議論我議論得不像樣子,萬一聖人舉辦宴會,夫人們拿我當做異類可怎麼好?」雲瀅委屈得不成,「我又不會蹴鞠,也沒有寫詩詞的才情,實在是害怕得緊。」

她正式成為嬪妃還沒有多久,宮中又生出許多事情來,期間皇後也不曾舉辦過什麼宴會,但是到了行宮以後,太後鳳體和暢,或許會有什麼女子馬球蹴鞠、還有曲水流觴這些雅事。

皇帝開始也是有意叫韓國夫人來教導她這些的,但是韓國夫人卻是以討好雲瀅為主,她喜歡什麼就教什麼,又不敢同她講太多朝臣家裡的事情,怕雲瀅不耐煩,也怕皇帝派來看著的人知道多心。

這與他原本的意思背道而馳。

「她們若敢笑話你,那便是自尋死路。」聖上摩挲著她的臉頰,麵色平靜道:「自古以來,隻有君叫臣死,哪有臣子忤逆君上的道理。」

國朝對女子的舉動限製還不算太嚴厲,但是與刑不上士大夫這種優容相比,朝臣命婦家中女子的性命恐怕沒有這樣金貴。

君臣尊卑,這一點不僅僅是在天子與朝臣的身上體現,其實放在內命婦與外命婦這裡也是一樣。

雲瀅沒接觸過外麵的人,或許還會將她們看得很重,譬如內命婦裡四妃是一品,外命婦中國夫人也是一品,論理是該平起平坐的。

然而實際在聖上的嬪妃中,哪怕就是一個小小的侍禦或者郡君,隻要不是久久無寵,外麵的命婦也沒有說是敢輕慢的,隻因為她們的夫主是皇帝。

妻從夫,外命婦的冊封封號再高,在宮中也隻是沒有正式冊封名分嬪妃的封號,由此也可見一斑。

執政以上的官員才有可能向皇帝乞旨封自己的母親和妻子為國夫人,但也隻能享用俸祿和封號,而無實際權力,見到宮中嬪妃,就是說要跪地行大禮也是應當的,更不要說那些郡夫人。

皇帝願意優待這些命婦丈夫或者兒子的時候,她們才能入宮侍奉,要是這些人當真不知天高地厚,敢以下犯上嘲弄天子嬪妃,那便是對聖上有所怨望,禦史台認真計較爭辯起來,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恐怕也是有的。

就像是韓國夫人,這樣一味地討好雲瀅,皇帝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而如今外頭傳播謠言的,有好些都是秦氏一族的世交,隻是沒有敢當著雲瀅麵說的,皇帝哪怕心中介意,但還可以瞧在皇後的顏麵上稍稍懲治一番放過去,指望他們自省其身,能夠收斂一些,可如果臣婦敢當著麵輕賤天子的嬪妃,那便是賜死也不為過。

「官家隻消說將來要給我撐月要便是,何須這般嚇人?」

雲瀅見瞧著自己的男子麵上滿是平和,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叫她從心底裡生出害怕,她往聖上的懷中近了幾分,「有官家告訴我,我知道不該怕就好了,隻是那些人麵上恭敬,心裡不敬也是不好的。」

她其實不是不懂,反而是太知道那些人情冷暖了,貴人間的疏離是眼神間無意的鄙夷,舉動上的排擠,無形中叫人難以忍受。

「好,」聖上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麵上是無奈的笑意,「那等事情定下來朕就下旨給周府,令韓國夫人隨駕。」

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有什麼不依的呢?聖上瞧見她粲然一笑,拿她沒什麼辦法:「阿瀅還想要什麼?」

「還是叫夫人進宮來說書罷,她講的可比宮正司嬤嬤們有意思得多。」雲瀅眼巴眼望地等著他同意:「官家在會寧殿,就勞煩您親自教導我,可福寧殿還有別的政事等著官家,有她在我也不至於太悶。」

「這些不打緊的事明日再說。」

聖上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包紮,即便不是十分嚴重,但她耽擱了很久,那匕首也不知道乾不乾淨,總得看看會不會化膿發炎,晚上誘發高熱才行,「今日朕準阿瀅歇一歇,就算學生勤奮,你好歹也得恤下,準韓國夫人過一個休沐日才行。」

雲瀅想了想確實如此,她正要點頭應和,卻又聽見聖上附耳與她調笑道:「要是將來有了皇嗣,想來也是個好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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