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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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開洗手間門之前,白楚年回過頭,留意了洗手池上方的方形掛鏡。

他退了回來,雙手撐著池沿,仔細端詳這麵鏡子。最初他在洗手間醒來時,這麵鏡子曾經變成了監控屏幕,不知道怎麼才能觸發監控顯示器,白楚年順著鏡子邊緣扌莫了一圈,看有沒有能手動按下的按鈕,扌莫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機關。

他直起身子,插兜站在鏡子前發了一會兒呆,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他輕輕抬起右手,鏡子裡的自己抬起左手。

他又抬起了左手,而鏡中的自己卻仍然抬著左手。

白楚年一愣,鏡中的白獅alha忽然揚起唇角,輕佻笑道:「你們快要完蛋了。」他用抬起的左手比了個中指。

「啊!」驚悚的映像讓白楚年突然遏製不住地一拳打了過去,鏡子碎出蛛網似的裂紋,碎玻璃在白楚年左手拳骨上留下了斑駁傷口,鮮血順著指縫向指尖流。

「……」白楚年無奈地拍了拍額頭,他甚至無法確定剛剛的是幻覺還是真實的監控,一股輕微的恐懼和強烈的殺意在心裡蔓延。

剛剛的是心魔映像嗎,那麼就是假的自己。他現在應該和自己不同層的房間裡。白楚年撿起一片大的鏡子碎片,攥在手心裡,緊緊攥著。

蘭波生死未卜這件事讓白楚年打心底感到不安,雖然看似一直保持著鎮定,可被困在這種沒有盡頭的狹窄房間裡,絕望感其實在一點一滴地蠶食著冷靜者的理智。

白楚年記恨著鏡子裡那張臉,現在就想殺了他。

他突然又變得清醒,舉起手中的鏡子碎片,碎片中映照著自己的影子。

「映像體會知道自己是映像體嗎。我一?直想殺死他們。」白楚年凝視著自己被血跡汙泅的掌紋,「我才是映像體嗎。」

他扌莫了扌莫後頸灌注著藍色藥劑的抑製器,抑製器上有一個可以使用芯片解鎖的凸起,這種抑製器如果遇到強行拖拽就會啟動自毀程序,將毒液注入實驗體的腺體內。

一段聽不出詞的美妙旋律輕緩地在耳邊的通訊器中哼了起來,像海葵緩緩盛開,飛鳥在雲層中低語,鯨音伴著貝殼風鈴吟唱。

蘭波躺在餐吧水池裡,水流順著水龍頭淌到他頭上,他悠閒地哼著歌,雙手舉著白楚年留給他的字條端詳。

「蘭波,之前我聽到他在唱歌,所以一路上都在懺悔我這顆移情別戀的大腦,我越想越難受,他是個駭人的海妖,撒旦派他來迷惑我,我知道他的真麵目一定是個醜陋的哥布林。但是他沒你唱得好聽,真的。」

耳邊環繞的曲調讓白楚年失神的雙眼漸漸清明,稠和的大腦清醒過來。

一聲微弱的金屬撞擊的悶響打斷了蘭波,蘭波的低吟戛然而止,看了看房頂,又望望四周,問白楚年:「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嗎。」

「你說你的歌?」白楚年徹底醒轉過來,揉了揉太陽穴。

「不,762毫米口徑的狙擊彈擊打在鋼鐵上的聲音。」

「我沒聽到。離你近嗎?」

「很遠,至少要在房子外麵。」

「算了吧,先別管它。我現在很亂,又有點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萬一我們出不去,怎麼辦。」

「我不在乎。房子總有老化坍塌的一天,幾萬年後,我還在。」

「那麼久,你不寂寞?啊不是,你在不在無所謂,那我不是不在了嗎。」

「不久。但寂寞。」蘭波問,「你能活多久?」

「幾十年?不知道啊,但應該最多也就一百年到頭了,哎,我也沒想過。」

「這麼短的日子,睡得沉一點就過去了。」蘭波第一次思考關於壽命的話題,他把小白給他留下的字條摞在一起,貼在唇邊口勿了口勿,「好險。」

「我們繼續吧,等我見到老婆,我會向他申請寬恕你的。」

「我不需要。」蘭波說。「但我也會寬恕你。」

白楚年已經明白了密碼的規律,隻要按照正向房間的密碼按鍵去按反向數字,開門的速度就變得很快,他輕易推開洗手間的門,下個房間是醫務室。

地上赫然趴著一具屍體。

白楚年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不嫌髒,蹲下來搜查那具穿著研究員製服的屍體。

屍體趴在櫥櫃邊,手僵硬地扒在櫥櫃下方的抽屜沿上,正如蘭波之前描述的一樣,屍體穿著塑料拖鞋,沒穿襪子,右腳的大腳趾上有個小傷口。

白楚年壓低身子觀察,發現屍體穿的塑料拖鞋底紮著幾粒很小的玻璃碎塊,玻璃是近似黑色的。

找遍全身,也隻有腳趾上這一處傷口而已,這並不是致命傷。

白楚年將屍體翻了過來,研究員身材微胖,一米七左右,右臉頰上有顆不小的黑痣,戴著黑框眼鏡,長相寬厚。不過他的耳垂泛起櫻紅色,皮膚上起了一些紅斑。

他湊近屍體的口鼻嗅了嗅,有股非常寡淡的苦杏仁氣味。基本可以斷定他死於氰化物中毒。

白楚年在他口袋裡翻了翻,從裡麵翻出一張套著卡套的身份卡。他是個愛爾蘭人,為109研究所工作,看編號他並不像獨自在某部門工作的,至少還有十幾個同事在這個部門共事。

「好兄弟,幫我一把。」他拿了愛爾蘭人的身份卡,然後將屍體扶起來,用肩膀撐著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向指紋鎖挪過去,抓住愛爾蘭人的左手食指按在指紋鎖上。

指紋鎖亮起紅燈。錯誤。

已經錯過兩次了,白楚年心裡默念著,還有兩次機會,於是又選了他右手的食指按在掃描盤上。

還是錯誤。

隻剩最後一次嘗試的機會,白楚年喉結輕輕動了動,猶豫了一下,把研究員左手拇指按了上去。

錯誤。

「……操。我這麼倒黴的嗎。」正常人錄密碼隻習慣錄這四個手指的吧,還差右手拇指沒試過,但白楚年已經沒有試錯的機會了,再錯一次,抑製器就要啟動自毀程序了。

白楚年舉著研究員的右手拇指,懸在掃描盤上方,徘徊了十幾秒,終於還是放了下來。

沒必要,賭博傷身。

白楚年把屍體放回原位,拿上他的身份磁卡,朝下一個房間走去。

他回到醫務室的櫥櫃前,打開抽屜,從裡麵翻出幾盒常用藥。

藥盒上的說明都是英文的,但能看得出,字母是反的,全部字母都是反的。白楚年回頭看向花架邊的日歷,日歷上的數字是81。

他記得當時他經過醫務室時,日歷上的數字是18號來著。怪不得蘭波會回答「81號」,他真的沒說謊。

白楚年邊輸密碼邊問:「你那邊到洗手間了吧。」

蘭波:「嗯。」

「洗手間的鏡子怎麼樣。」

「沒怎麼樣,正常鏡子的樣。」

「哼……」白楚年確認他進入的是與自己不同的洗手間,加快腳步,進入下個房間。

門輕易就被推開了,白楚年四下搜尋,他之前的確搬了兩個啞鈴抵在門後來著,但現在那兩個啞鈴卻回到了啞鈴架的原位上。

地麵上的一丁點血跡也消失了。

「是扭轉,健身室是一個扭轉點。」白楚年恍然,重重跡象都印證了他對房間的猜想。

「現在看來我們隻是被困在了五個房間裡,洗手間算第一個,第二醫務室,第三健身房,第四宿舍,第五餐廳,五個房間各自存在一個鏡像對稱的房間,看上去是兩層,實際上更像是兩排底部黏貼在一起的房子,我們此時正腳對腳站著。」

「如果一開始我在上層,你在下層,我們就會在經過健身室後,我進入下層,你進入上層。每次經過健身室都會發生扭轉,上層房間都是正向的,下層房間都是鏡像的。」

蘭波:「噢。」

「所以我剛剛經過的是兩個鏡像的房間,此時所在的健身室是鏡像健身室,下一個房間,就應該是正向的宿舍了。」

蘭波:「哦……」

「我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白楚年指尖描摹著寫著81的日歷,「這兒不是什麼公寓大樓,而是個實驗室的自由活動區。不當班的研究員們在這裡吃飯,休息。牆上的壁紙也不是普通的壁紙,原理和甲基橙-氯化汞試紙差不多,非常靈敏,用來防範他們正在生產的東西或者原料泄漏到生活區。」

「韓醫生說,這玩意裡麵含有氰化氫。」白楚年扌莫了扌莫後頸的抑製器,抑製器中的藍色藥液微微搖晃,「估計研究員們在秘密批量生產這種快速殺死實驗體的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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