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龍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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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夥人不是旁人,正是柳家村出來的狩獵隊。

今天是他們進山的第二天,這兩天他們翻了十座山頭,圍獵數十處,結果竟連隻耗子都沒見到,好似整個山林裡的活物全都死絕了。一次次圍獵一次次零收貨,如一盆盆冷水當頭澆下,把他們出發時的豪情與憧憬統統澆滅,以至於士氣十分低落。

「老牛,講兩句,給大家夥提提氣。」李大山打破沉默向大娃的父親牛耀說道,他嘴角微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似乎對這兩天的零收貨早有預料。

牛耀裝了一鍋子煙絲,從篝火堆裡抽出一根木柴,點著煙袋狠狠抽了兩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講啥?有啥好講的?這外圍的山早就被咱們和其他幾個村的人掏空了,若是隨便圍圍就能抓到東西,那大家夥還用挨餓嗎?全都進山抓東西吃是了。」

「那咱這兩天瞎折騰啥呢,乾吃糧食白費力,應該直奔深山去才對。」牛大娃不滿吐槽,覺得他老爹這個狩獵隊長當的有問題。

張小卒以及很多人也和牛大娃一樣,有相同的疑惑,都不解地看向牛耀。

「哼哼」牛耀吐著煙圈冷哼兩聲,指了指牛大娃、張小卒以及另外幾個年輕一輩的,道:「讓你們掏鳥窩挖田鼠,下套抓兔子逮野雞,下河撈魚扌莫蝦,你們能一個頂倆。但你們知道怎麼圍獵嗎?懂怎麼配合嗎?若是圍到了豺狼虎豹等凶獸該怎麼辦嗎?」

張小卒等一眾年輕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天的圍獵,目的根本不是獵物,而是通過實戰讓他們這些年輕後輩盡快地掌握圍獵技巧。難怪這兩天牛耀等幾個老獵人火氣這麼大,沖他們又吼又罵,甚至還拿樹條抽,原來是在傳授他們狩獵經驗啊。

「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牛耀道。抽了幾口煙鍋子,又接著講道:「觀今天下午最後一場圍獵,你們已經基本掌握了圍獵的技巧,所以明天咱們就不再演練了,明天咱們直奔雙龍溝,過了雙龍溝就是黑森林了,在那裡咱們應該有所收獲。」

「牛伯伯,聽說黑森林裡有比屋還高的熊瞎子,比大水缸還粗的巨蟒,比水牛大兩個大的吊睛猛虎,是不是真的啊?」張小卒好奇問道。

牛耀搖了搖頭,道:「隻聽老獵人講起過,未曾親眼見過。或許有吧,畢竟黑森林那麼大,有成精的猛獸也不奇怪。不過即便真有此等凶獸,肯定也在黑森林的最深處,無需害怕。」

夜晚,裹著雀兒縫的護膝,張小卒感覺渾身暖和,睡得香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一條比水缸還粗的花斑蟒纏住了,就快要被勒死的時候,天上突然飛來一隻黑色大鳥,這黑色大鳥一隻爪子展開,竟比磨盤還大,兩隻翅膀展開,好幾丈長,遮天蔽日。黑色大鳥一爪子就把花斑大蟒的頭抓爛了,然後翅膀一扇,抓著花斑大蟒飛上了天空,順帶著把他一起帶上了天空。黑色大鳥越飛越高,越飛越高,一直飛到了雲彩上麵,突然爪子一鬆,他和花斑大蟒便一起摔向了地麵。

張小卒被嚇醒了,發現天已經蒙蒙亮,有幾人已經醒了,正在收拾東西,便不再睡了,起

身和大家夥一起收拾東西。

雙龍溝,又稱一線天,是兩座山峰間的一條溝壑。這兩座山峰一座向西北蜿蜒,一座向西南蜿蜒,崖壁陡峭,直插雲霄,不可攀爬。又如兩條巨龍,把黑森林盤了起來,禁錮了黑森林裡的凶獸不得出來為禍人間。

下午三時,牛耀帶著眾人趕到了雙龍溝入口處,穀口的情景讓這三十人不禁愣神。吵吵嚷嚷,到處都是人。看裝備行頭,應該和他們一樣,都是要進黑森林捕獵的。倒也不難理解,旱災荼毒,存糧吃完了,既然黑森林裡有吃的,各村各鎮自然要組織人手進黑森林捕獵。可是這些人卻一群一群地堵在穀口,激烈爭論著什麼,好像前方的路堵了,無法通行。

牛耀叮囑大家聚在一起,不可四處亂走,然後去前方找人打聽消息,看究竟是什麼情況。不一會牛耀就折返回來,臉上表情冷峻,似乎打聽到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老牛,什麼情況?」

「有黑心肝的人在發災難財。」牛耀咬著牙根恨聲道,「穀口被縣城幾個大家族聯手霸占了,想要進穀必須一個人頭交五斤口糧,出穀時所獵獵物必須上交一半。被堵在這裡的這些人,都是咱們附近村鎮的人。喏,張家村的人比咱們早到一天,還在那邊等著呢。」

眾人順著牛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大群張家村的人。兩村相臨,大多都認識。

牛耀接著道:「他們村來了九十號人,想要進穀必須交四百五十斤口糧,可是他們每個人才帶了三天的口糧,加起來還不到三百斤,哪交得出四百五十斤。」

「豈有此理,這不是明搶嗎?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黑森林又不是他們家的獵場,憑什麼守著入口不讓進?」

「這麼多人還怕區區幾個家族?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們淹死了。」

眾人聽完無不額冒青筋義憤填膺,有幾個性子剛烈的,甚至擼起袖子就要前去找人理論,但都被牛耀嗬斥攔了下來。

張小卒亦是瞪圓了眼珠子,怒不可遏。

柳家村民風淳樸,村民皆以謙遜和善為美得,張小卒自小到大深受熏陶,故而在老村長的敦敦教導下,他能輕鬆放下對生身父母的遺棄之恨。可謂是心田皆善土,不叫惡紮根。而眼下所見所聽,對他「和睦友善」的思想理念造成了極大的沖擊,故而怒不可遏。

不過,張小卒怒,但不躁。他一向謹記村長爺爺的教導,遇事切莫急躁,定要三思而後行,愈是山崩於麵前愈要冷靜。所以他壓著心中的憤怒,冷靜地看向穀口,一番觀察下來,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村長爺爺曾說過一句話:別管是正理還是歪理,存在即為道理。

張小卒覺得眼下的形勢正是如此。

既然幾大家族霸占了穀口已成事實,那麼它存在的道理是什麼?答案很簡單,幾大家族有不懼眾怒的強大實力。想要通過雙龍溝進黑森林,要麼乖乖地上交口糧,要麼有比幾大家族更強大的實力,而他們這區區三十人顯然不具備這等實力。

想明白後,張小卒深鎖眉頭,心知想要進黑森林恐怕不得不屈服於幾大家族的淫威,乖乖交上口糧。好在他們帶的口糧多,足數交了之後還有不少剩餘,不至於進了黑森林後要餓著肚子打獵。

除此之外,張小卒心中還有一些不安。剛才一番觀察下來,他瞧見西南方向有一夥人,約有六七十人,皆是生麵孔,不知道是哪個村子的。雙方不相識,可這夥人卻頻繁地看向他們這邊,同時相互間交頭接耳密語著什麼,且麵露凶相,似有不善。

張小卒下意識地捂住懸在月要間的乾糧袋,心中咯噔一跳,當即知道自己為何不安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們月要間鼓鼓囊囊的乾糧袋就是招罪的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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