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至〔可今日的這封信,讓他見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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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他一愣,在黑暗中勉強看出她的身影坐在桌邊,就走過去。

不料他剛一落座,她哭得就更狠了,哇地一聲撲進他懷裡,抽噎不止:「太後……太後怎麼那麼好!她怎麼不是我娘!」

「……」蘇曜失笑,忙不迭地將她摟住,「沒事啊,談得來日後就多去坐坐,我娘就是你娘,好吧?」

她在他懷裡哭得泣不成聲,他的手攏在他背後,一下下給她順著氣,半晌才敢問:「母後跟你說什麼了?」

顧燕時哽咽著坐直身子,手裡早已被眼淚染濕的帕子繼續在眼下不停地擦著:「她……她跟你說的一樣。」

「跟我說的一樣?」蘇曜沒聽懂。

她心裡五味雜陳道:「她讓我日後喊她母後……」她說著,心裡又悲又喜。

前些日子她那麼難受,總在想爹娘怎麼那樣,自己再也沒有爹娘了。

今日太後說出那句話的一瞬,她恍惚覺得自己又有娘了。

「嗯,叫母後好。」蘇曜一哂,趁她看不見,嘴角扯了一下。

母後怎麼這麼會哄人,他覺得自己輸了。

時間日復一日地過去,二月中,顧燕時的信送進了蘇州城。

自大正教被連根拔起以來,顧家的藥鋪幾乎都關了,連在城郊的宅子也賣了出去,唯獨還有一間藥鋪隻是閉門歇業,留了兩個貌不驚人的夥計守著。

蘇曜差去的信差很懂分寸,一副和朝廷全無瓜葛的模樣,將信送到,轉身就走。

是夜,這封信踏著夜色連夜出城,當中一邊避著無蹤衛的眼線,一邊幾度巧妙轉手,直奔西南。至四月末,信被轉入了蜀地邊界處的一處驛站,彼時天色已然全黑,顧元良已準備睡下,顧白氏讀完信直連心跳都加了速,滿麵驚喜的走到床邊:「你快看,阿時……阿時她還活著!」

時至今日,聽到「阿時」兩個字,顧元良最先想到的仍是早夭的長女。

他於是麵無表情地將信接到手裡,看了看,冷笑:「怕是有詐。」

「不會。」顧白氏急切搖頭,「這是咱們阿時的字跡,我識得的。當初……當初我就覺得皇帝待她極好,這才肯隱姓埋名地到家裡來見咱們,如今他果是留了阿時一命。元良,咱們……咱們把解藥給他吧。大正教已沒了,咱們留著那解藥……」

「你說什麼胡話!」顧元良臉色驟冷,「大正教沒了,你就連女兒的血債也不顧了麼?那解藥咱們必須留在手裡,我就等著看他終於一日氣絕身亡,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可是……」顧白氏心神復雜地勸道,「她也是咱們的女兒。咱們做父母的對她算計那麼多,已是對不住她。現下她既有命活下來,我們不能……」

顧元良一聲冷笑:「你我給她一條命,倒還對不住她了?」

他說罷不欲再做爭辯,背朝著顧白氏將被子一蓋,徑自睡下。

顧白氏滯在床邊,怔怔望著他,滿心無力。

四月末,天已漸漸熱了,她卻覺得整個身子都是冷的,凍得她發抖。

自從聽聞阿時離世,或許還屍骨無存,她一連幾個月愧悔難當。如今乍聞她還活著,實在是意外之喜。

她不想再失去這個女兒了,卻又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說夫君。

他們到底相互扶持了那麼多年。

除卻左右為難,顧白氏心底亦有不安。

這幾個月,她總覺得這位相伴多年的夫君行事好似愈發偏執了。

他偏執地想要報仇,時時幻想皇帝在毒性發作時的掙紮,想得會笑,笑容連她都覺得害怕。

一應衣食住行上的事情他也愈發不在乎了,一味地隻想躲著無蹤衛,似乎隻要不被他們拿到解藥就什麼都好。

顧白氏從未想過他會變成這個樣子,試著勸過幾次,卻也無濟於事。

幾度無奈之後,她終是也隻得躺下來,滿心都在思索該如何才能再與阿時相見。

而顧元良其實也並未入睡,他麵朝著牆壁,眼睛瞪得渾圓,想著信上的內容一顆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先前就擔心過,太醫院有那麼多太醫,萬一研製出解藥該當如何是好。若是那樣,他們手裡的藥方就成了廢紙一張,皇帝自可還有大半輩子的逍遙。

那他們的女兒就白死了。

可今日的這封信,讓他見到了希望。

他的心念動起來,想抓住機會,假意講和,再尋個法子直接取了皇帝的性命。

皇帝殺了大正教那麼多人,將他們的頭顱獻到先太子靈位前。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想取了皇帝的項上人頭,獻到自家女兒的靈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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