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有些眉目了。」他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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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時噎聲, 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蘇曜神情坦盪地回看。

顧元良與顧雲氏相視一望,顧雲氏連忙招呼二人:「快坐,快坐。」

顧燕時一時間尚未回神, 蘇曜已氣定神閒地坐回去,掃了眼棋盤, 又落下一子。

顧雲氏再度向顧燕時道:「我去給你煮麵。」

顧燕時忙道:「那我來幫廚!」

蘇曜抬眸:「我也幫廚。」

顧燕時吸氣,剛邁出的腳撤回來, 轉頭看向他:「……算了,我還是陪爹爹待會兒吧。」

「歇著吧。」顧雲氏笑笑,語畢就自己走了。

顧燕時禁不住地瞪蘇曜, 可他依舊笑得雲淡風輕。顧元良似乎並未察覺什麼, 凝視著棋局, 倒也沒忘了與顧燕時說話:「阿時,來, 跟爹說說,在宮裡過得怎麼樣?」

「都挺好的……」顧燕時難免心虛, 低著頭走過去,坐到棋桌一側,「太後……很關照我,封我當了太妃, 我素日過得順心,還養了隻小貓……」

顧元良聞言看向她,盯了須臾,露出欣慰。

他緩緩點頭:「那就好。自你進宮,我和你娘心裡總不安生, 怕你吃虧。」說著又掃一眼蘭月,「蘭月也都好?」

蘭月原候在了房門處, 聽得問起她,上前一福:「都好。奴婢與姑娘素日相互照應著,沒什麼過不去的事。」

顧元良復又點頭,一顆黑子卻捏在手裡,久久未落。

再開口時,他眼中多了些惑色:「別嫌爹爹多管閒事,爹這回來舊都,聽說了些事情。」

顧燕時心中驀然一緊,勉強定住神,問他:「何事?」

「就是……」顧元良一時沉默似在斟酌如何開口。俄而掃了眼蘇曜,搖了頭,「罷了,讓我先與林公子將這盤棋下了,我們晚些再好好說話。」

林公子?

顧燕時睃一眼蘇曜,出言試探:「林城?」

「嗯?」蘇曜回看,意有所指地問她,「有事找我二弟?我喊他過來?」

「不必……」顧燕時抿唇,即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上次托他幫我尋了本書,到現在他也沒給我,不知是不是忘了。」

蘇曜一笑:「許是忙吧。我聽他說,無蹤衛近來又不知與江湖上的什麼人鬥了起來,差事頗多,忙得他腳不沾地。」

他這般說著,顧元良手裡的那一枚黑子終於落下去。

落定後他又定睛看了看,繼而後知後覺地發覺他們再閒談,便笑一聲:「怎的與江湖上還有瓜葛?」

「一些陳年舊事。」蘇曜薄唇微抿,溫和頷首,「我並不在無蹤衛,也不大清楚,隻聽我弟弟提過兩句。」

說罷他也落下一子,口口勿隨意地道:「顧先生做五湖四海的生意,也見過不少江湖人士吧?」

「哪有什麼五湖四海。」顧元良嗤笑搖頭,「我們也就勉強算得個小商小販,有幾間藥鋪,都在蘇州。見的人也都是蘇州的本分百姓。若說江湖上的人啊……」他凝神想想,一喟,「我聽說有同行做過他們的生意,說他們淨愛要些稀世好藥。賺得是多,可那些人打打殺殺的,打起交道心裡總歸不安生。」

「也是。」蘇曜一哂,目光不經意地從他麵上劃過,「先生怎的沒想著教太妃打理這些生意,倒讓她進宮了?」

顧燕時聞之,困惑地皺了下眉。

她覺得這樣的探問聽來奇怪,不懂他為何從不曾問她這些事,卻跑來問她爹。轉念又覺得倒也不足為奇,因為他與她之間是有許多別的話可聊的,與她爹卻不熟。

不大熟的人硬找話題來談,聽著多半就是這樣牽強吧。

顧元良苦笑:「你當我不想?可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比不得你們勛爵門戶。她啊,從小生得就討人喜歡,幾位父母官都早早地就看上了她,想將她送進宮去。這我能說什麼?」

言及此事他一聲嘆:「我和她娘為了阻住此事,又是走關係又是送錢,連藥鋪都送出去兩間,可是胳膊實在擰不過大腿。好在嘛——」他復又落子,神色間有了幾許欣慰,「吉人自有天相。她進宮不久先帝就駕崩了,現下眼瞧著後半輩子也能順遂。我們當父母的想想,這倒也好過勞心傷神的打拚生意,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蘇曜含著笑一言不發地聽,見他落子,也落下一顆。

顧元良忽地一拍額頭:「倒還忘了!」他笑對顧燕時說,「爹還給你帶了幾道你自小愛吃的點心來。」說著就招手喚蘭月,「走,跟我去房裡取一趟去。那東西不禁放,路上已耽擱幾日了。」

「諾。」蘭月噙笑福身,就隨他一道走了。房裡倏然空盪下來,顧燕時豎著耳朵凝神靜聽,等他們走遠了,一把拽住蘇曜的衣袖:「你來乾什麼呀!」

「怎麼?」他挑眉,「不讓見嶽父嶽母啊?」

顧燕時瞪眼:「什麼嶽父嶽母!」

「哦。」蘇曜認真地算了下輩分,「外公外婆?」

顧燕時:「……」

「哈哈哈哈。」他看著她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站起身,邊踱向書架邊搖頭,「不氣你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目光落在書架上。

顧宅的這方院子與一應家具都是戶部一手操辦的,但架子上的書卻是顧家原有的書。他狀似無所事事地掃過書脊,從書名看大多都是些醫術藥書,也有寥寥幾本史書政書,看來卻也尋常,瞧不出什麼異樣。

蘇曜於是沒有多作停留,很快就坐回了棋桌邊,問顧燕時:「有茶嗎?」

顧燕時冷臉:「沒有!」

「乾什麼啊——」他悻悻,「我又沒惹你。」

她冷然瞪他:「還說沒惹我!」

她難得回家一趟,他非此時過來,她都不好跟爹娘多說話了。

蘇曜撇嘴:「我一會兒就走。」

她還瞪著他,他端著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與她對視,她很快就繃不住了。

她想起他那日坐在秋千上說的那些可憐兮兮的話,覺得自己在欺負人,無聲一喟,終是站起身:「我去沏茶。」

「多謝。」蘇曜輕哂,待她起身離開,他探手扌莫入棋盒,揀出顆棋子,藏於袖中。

顧元良取點心回來得很快,小半刻的工夫就回到書房。蘭月隨在他後麵,手中提了數個打在一起的油紙包。

前後腳的工夫,顧雲氏也煮好了顧燕時愛吃的麵。

麵是蘇氏的,攏共煮了四碗,配以各種澆頭。顧雲氏帶著兩名婢子一並將麵端進來放到桌上,蘇曜卻沒等她開口就站起身:「在下要先告辭了。」

顧雲氏一怔:「吃些再走吧。」

「不了,實在是有事。」蘇曜笑道,「實不相瞞,今日原有同僚大婚,若非正巧路過,都不得空進來拜訪。若再晚上一刻,就趕不上吃喜酒了。」

顧雲氏了然,便不再勸,隻囑咐顧元良:「你去送送?」

「好。」顧元良點點頭,朝門外一引:「請。」

「有勞了。」蘇曜微笑,從容不迫地與他向外走去。顧燕時見他走了,心下一鬆,想起爹爹方才欲言又止的事情,心弦又再度繃起來。

爹爹方才的樣子,分明是有什麼事情難以啟齒。

她已大致猜到了他要問什麼事。

顧宅大門處,蘇曜與顧元良道別後就上了馬車。馬車在顧元良的注目下駛向南邊,駛出很遠才連轉了兩道彎,拐向皇城。

復行約莫半個時辰,馬車馳入皇城,停在了宮門口。蘇曜信步而入,到宣室殿前揮退了迎上來的宮人,獨自入殿。

林城如料已候在內殿,見他進來,謔地站起身:「陛下是不是瘋了?」

蘇曜挑眉:「舅舅聽到這話又要揍你。」

語畢提步走向禦案。

林城卻全然顧不上禮數,幾步走到禦案前,與他爭辯:「若這一家子真不乾淨,陛下這般去了,未見得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到時候……」

「放心,一根頭發都沒掉。」他輕鬆而笑,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個銀質小匣。

小匣呈圓形,隻一寸寬,樣式扁平,上有銀扣。蘇曜的手指在銀扣處一按,蓋子彈開,裡麵的幾件東西呈現出來。

蘇曜垂眸凝視:「茶葉、棋子,你去看看產自何處。還有,我去的時候看到有人在院子裡煎藥,似是顧元良喝的。想法子弄些藥渣出來,看看是什麼藥。」

林城接過銀匣,手指在茶葉上一撚:「西湖龍井舉世聞名,蘇杭一帶因離得近,富庶人家尤為愛喝,不足為奇。」

語畢他頓了頓:「餘下的,容臣細查幾日。」

「不急。」蘇曜頷首,「顧宅附近可安排好了?」

林城點頭:「周遭住戶、守衛、商販皆是無蹤衛的人。這幾日盯下來倒沒見有什麼異樣,顧元良一心隻忙著盤個鋪子繼續做藥材生意,與他打過交道的人無蹤衛也已盯住了。」

「有勞了。」蘇曜緩然,林城垂首沉默半晌,復又道:「陛下別再這樣任性行事了,倘若真有什麼……」

「倘若真有什麼,朕想讓他們覺得朕已為靜太費神魂顛倒。」他噙笑,倚向靠背,迎上林城的疑色,續道,「若她真是一顆棋,後麵必有更深的算計。我依他們所願走,他們就不必鋌而走險。若讓他們覺得這顆棋沒用,事情才真的難料。」

林城眉心微蹙,知他所言有理,也仍覺心裡不安。他躊躇片刻,問:「陛下到底是什麼打算?」

「自然是想把尉遲述挖出來。」蘇曜輕笑,「擒賊先擒王。咱們跟他們這樣纏鬥不是辦法,若能打聽到尉遲述的下落,朕即刻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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