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衣〔「就用母妃素日用的這種。...〕(1 / 2)
這晚, 顧燕時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睡過去的。但累得太厲害,一夜都睡得很沉。
醒來的瞬間,她第一感覺還是月要背酸軟。
顧燕時皺皺眉頭, 想要翻身。稍一動卻碰到了什麼,轉過臉, 才發現蘇曜還在。
他身上穿了身乾淨的白色寢衣,一手圈著她, 一手執著書卷正讀。
她心底的抗拒不知何時已少了很多,沒有立刻從他的臂彎裡翻開,直至掃見窗外的大亮天光才驀地想起什麼, 驚坐起來:「你……」
她心驚肉跳地望著他, 他側首:「怎麼了?」
「不上朝麼?」她明眸直直地望著他。
今日是正月十六了, 年已過完,他當有早朝。
她怕極了他在她這裡耽誤了正事, 讓她背負紅顏禍水的惡名。
蘇曜笑了聲:「下朝了。」
下朝又過來了?
顧燕時皺起眉頭,不信。
他遙遙一指窗邊:「真的。」
她順著他的手看去。窗邊有個掛衣裳的木架, 可將衣服展平掛在上麵。這樣的衣架掛製式繁復的禮服最合適,她平日並不太用。
但現在,他上朝的玄色冕服掛在那裡。
她一時鬆了氣,轉而心弦又一緊, 莫名的窘迫湧起來。
她低著頭,手指相互絞著:「那你又……又過來做什麼。」
蘇曜神情自若,目光落回書上:「下朝去向母後問了安,就順便過來了。」
他答得輕鬆,順理成章的樣子。
她便也不再問, 視線一轉,小聲喚來蘭月。先自行將散落在床尾處的寢衣穿好, 就與蘭月一道到屏風後更衣去了。
她的身影暫時消失不見,蘇曜放下手裡的書,笑意漫開。
她身上的諸多疑點尚未查清,他卻偏生覺得在她這裡最有意思。
顧燕時再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已衣裙齊整。
一襲藏青色的齊月匈襦裙,搭著色澤更深一些的大袖衫。尚未梳起來的長發又披散著,雖顯得膚色更白,卻也令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不恰當的頹敗。
蘇曜對她這樣的打扮愈發看不過眼,嘖了一聲,吩咐張慶生:「去尚服局,讓她們送些衣料來。」
他說得並不具體,然張慶生之前也聽他嫌棄過幾次靜太妃的衣料,即刻會意,欠身告退。
顧燕時回過頭:「我衣服夠穿。」
「女孩子還會嫌衣服多啊?」他輕嗤,悠然起身,踱向她身後。
幫她梳頭的蘭月見狀忙退開,他信手接過蘭月手中的梳子,慢條斯理地為顧燕時梳下去。
他邊梳邊誇:「母妃頭發真好。」
又厚又軟,揉著舒服。
顧燕時低著頭,手裡把玩著一隻釵子,不理會他。
過了一會兒,她卻感到不大對。
她的頭發仍被動著,卻好似不是在梳,一揪一揪的,感覺奇怪。
抬了下眼皮,她便從鏡中看到他從她發中拎出來幾縷,聚精會神的,卻看不出他在乾什麼。
她忙抬手一按,瞪他:「你又搞什麼鬼!」
「什麼叫『又』?」他不滿地皺眉,誠懇請教,「那種麻花一樣的小辮子,是怎麼編的?」
她又瞪他:「問這個乾什麼!」
蘇曜:「好奇啊。」
「陛下找嬪妃學去!」她從她手裡一抻,把自己的頭發搶回來,捋到身前抱住,「不許玩我的頭發!」
嘖,小脾氣。
他置若罔聞,偏生慢條斯理地又勾出一縷來,以食指挑著,繞來繞去。
討厭。
顧燕時眼簾挑一挑,索性不理會那一縷了,又拿出把梳子來,徑自梳起身前的頭發來。
蘇曜見她不理人,覺得沒趣。撇一撇嘴,終於走了。
顧燕時看他離開,悄悄鬆氣,忙將梳子塞回給蘭月,讓蘭月幫她梳頭。
她平素的發髻都不太復雜,沒有他搗亂,小半刻就梳好了。
隻是她對鏡看了看,覺得太素淡,看來看去還是拉開了抽屜,把他給她的那柄發釵插到了發髻裡。
其實這釵子與她今日的衣裙並不搭,可這卻是她最好看的一柄發釵。有時她自己對著鏡子生出愛美的心,也就顧不上那麼多。
待她從妝台前站起身,轉頭一看,他卻也已衣冠齊整,連墜有十二旒的冠冕都戴了起來。
她一時沒顧上多想他為何突然穿得這樣正經,上前去,拽住他的衣袖:「我要避子湯。」
「要什麼避子湯。」蘇曜皺眉,「那東西都是大寒之物,傷身。」
「這是什麼歪理?」顧燕時覺得好荒唐,「傷身總比要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