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歲〔小母妃一嘴酥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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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們噤若寒蟬,頭壓得更低了。

顧燕時看看蘇曜好整以暇笑容,覺得他跟夢裡那隻大狐狸一模一樣,都會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嚇唬人。

蘇曜眉心挑了挑:「母妃還不打算起床?」

「……起的。」她回過神,忙爬起身。

顧燕時揭開衾被的時候,宮人們卻都愣住了。

昨夜她原已換寢衣睡下,皇帝大醉而來時,她又匆匆穿上襦裙出去應付。

眼下,這身襦裙尚穿在身上,雖然經一夜輾轉已布滿褶皺,但顯然與大家所想十分不同。

顧燕時對氣氛中的微妙變化未有察覺,蘭月定一定神,一拽玉骨的衣袖,一起上前服侍。

顧燕時踩上木屐,先避去了屏風後。蘭月打開衣櫥,取了身乾淨的齊月匈襦裙出來,裙子是深灰色,對襟上襦是偏暗的玫紅。

顧燕時換好走出屏風的時候,蘇曜倚著床欄嘖了一聲:「真醜。」

她不理他,麵無波瀾地坐到妝台前。

蘇曜撐起身,也往妝台處溜達。

他今日穿了一身寬大的月白色廣袖直裾,色澤柔和,看起來十分閒適。

顧燕時在他走到近處時就緊張起來,明眸從鏡中死死盯住他,他抬眼看看,手掌拍在鏡上,捂住她的眼睛。

她美眸輕輕一瞪,就低下去。

玉骨立在她身後,好像看不見他們的這些小動作,認認真真地幫她梳頭發。

顧燕時的頭發很好,又黑又亮。散落下來,如瀑如綢。

蘇曜淡淡地看了兩眼,手往袖中一探,取出一方狹長的木盒,放到她麵前的妝台上:「喏。」

顧燕時淺怔:「這是什麼?」

他就眯起眼睛:「母妃沒長眼睛還是沒長手?」

不會自己看?

顧燕時語結,敢怒不敢言,隻得狠狠地瞪一眼那方木盒。

咬一咬牙,她懷著一種莫名的緊張,將木盒打開。

盒中是一支金釵。

釵子的形狀她有些眼熟,擰眉思索了半晌,驀然想起來——她有支差不多的。

兩支釵子都是如出一轍的蝶形簪頭,蝴蝶上鑲有各色寶石,尾部墜有小珠穿成的流蘇。

隻是那一支上的寶石,皆是深藍、暗紅,下麵的流蘇用的是墨玉小珠。

而手裡的這柄,蝴蝶上的深藍皆換成了珠光熠熠的珍珠,暗紅換成了粉色的清透碧璽,尾部穿作流蘇的小珠顆顆瑩白,色澤溫潤,似是羊脂玉。

在她看來,這支釵子實在比暗色的那支要好看多了。那支的顏色,再過三四十年她或許會喜歡。

但想起他先前的所作所為,顧燕時碰都沒碰那釵子一下,決絕地蓋上蓋子,推得遠遠的。

蘇曜眉心輕跳:「乾什麼?」

「無功不受祿。」她從鏡中望著他道。

他思索一瞬:「這個不算錢。」

顧燕時僵住。

心思被看穿,她頓時雙頰一紅。

蘇曜盯著那團紅暈銜笑:「過年,總要孝敬長輩些東西才是。」

「哦。」她甕聲,簡練道,「多謝。」

他等了等,見她別無它話,就皺起眉:「沒有壓歲錢嗎?」

「?!」顧燕時訝然。

他得寸進尺:「有這樣當長輩的嗎?」

「我……」她木然盯了他兩息,吩咐蘭月,「去取些銀兩來。」

他搖著頭,不滿地嘖聲:「母妃莫不是第一次過年?」

顧燕時再度怔住,困惑地看他。

他循循善誘:「壓歲錢,得用紅繩編銅錢串。」

顧燕時深呼吸:「好。」

說罷又一睇蘭月,蘭月福身,匆匆出門。

宮中日常走動,多用碎銀,出手豪闊些的直接用金錁子,銅錢並不好找。

所幸幾個宦官年前輪流出宮休息過,手頭各有些銅錢結餘。蘭月拿碎銀與他們換了來,盛在一隻白瓷伯裡,搭上粗細各不相同的幾種紅繩,一並端進臥房。

顧燕時正用早膳,蘇曜在她起床前已吃過了,在旁邊無所事事。

蘭月將托盤放到榻桌上,他就滿麵好奇地走了過去。

顧燕時吃著一塊牛乳糕,看到他拿起幾根紅繩開始擺弄。

他好似想編什麼東西,眉心微蹙,神色認真,但一看手法,就知勢必什麼都編不出來。

牛乳糕吃完,她終於忍不住提醒:「打成死結就不好解開了。」

「哦。」他應聲,嘴角輕扯了兩下,將紅繩放了回去。

她吃完早膳,淨過手,便坐到茶榻邊,拿紅繩編了起來。

蘇曜以手支頤,不聲不響地看著她忙。

小母妃做事很認真。一瓷缽的銅錢新舊不一,她有意挑出了新些的來用。幾根紅繩在手裡編來翻去,很快就編出了一個漂亮的結。

他提出壓歲錢原是在逗她,現下倒不知不覺欣賞起來,覺得她這認真的樣子怪好看的。

看著看著,蘇曜眸光忽而一凜。

「母妃。」他聲音發沉,她抬眼:「嗯?」

他凝視她手裡打到一半的錢串:「這個打法,母妃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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