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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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門內,半天找不到機會出場的何昔適時地輕咳一聲,提醒辛念和傅延琛,有人來了。

這裡的「人」特指鬱辰他們,畢竟從傅延琛這個方向,他一早就看到他了,故意無視而已。

辛念後知後覺被同學看到了,羞惱地瞪了傅延琛一眼,故技重施,頭一歪裝昏迷。

傅延琛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耳邊呢喃,「休息吧,我抱你進去做檢查,看看有沒有暗傷。」

辛念耳根發癢,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滴溜一轉,輕輕點頭。

接連發生這麼多事,被驚嚇、憤怒和甜蜜輪番席卷,她的心情好像坐過山車,一下天一下地,早已疲憊不堪。

周圍一旦變得安靜,困意立刻洶湧來襲。

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呼吸綿長。

從始至終,辛念根本沒發現被傅延琛牢牢擋住的鬱辰,更別提對他的震驚有什麼感想了。

傅延琛回頭漫不經心地掃了鬱辰一眼,邁著大長腿走進醫務室。

**

一番嚴密的檢查過後,重金外聘的老大夫鬆了口氣,朝盯到他發毛的傅延琛點點頭。

傅延琛指了下門外,「讓她再睡會,咱們出去說。」

兩人先後走出房間。

老大夫再三和傅延琛保證,「傅總放心,辛小姐落地時應該下意識地避開了要害部位,身上隻有幾處擦傷和淤青,就是看著嚴重,修養幾天就會恢復,萬幸沒傷到骨頭。」

傅延琛一想到辛念手肘、腿上的大片青紫,臉色終究好看不起來,又仔細問了恢復期間的注意事項和忌口,這才放人。

鬱辰和老大夫擦肩而過,攔下對方禮貌地詢問辛念的情況。

老大夫感受到背後那道來自頂頭大老板的死亡凝視,心口冷氣直冒,毫不猶豫地丟下一句,「病人私事,無可奉告」。

說完溜之大吉。

私事嗎?

鬱辰自嘲一笑,看向傅延琛,「那不如請傅總告訴我,我女朋友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受了驚嚇?」

「放心,我不是你,不會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受欺負,當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更不行。」

「用這種骯髒的手段搶別人女朋友,你就不怕我說出去,讓你名聲掃地,雞飛蛋打?」

「你大可以不管家人死活,跟我拚個魚死網破試試看,今天的辛念你看到了,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再是你,我不一定贏,但你輸定了。」

鬱辰:「……」

辛念那句「我從來沒變過,不認識就重新認識一下」瞬間沖進他腦海中,久久回盪。

沉默片刻後,鬱辰身上的攻擊性悄然散去。

在解決掉種種威脅之前,他隻有忍。

「你們這種人不都是玩玩而已,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聯姻嗎?念念不適合你,如果你真的喜歡她,請放過她,別傷害她。」

傅延琛這次倒是沒反駁,「門當戶對的確很重要,希望你切記這點。」

鬱辰皺了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麼反過來附和自己,乾脆把話挑明,「我聽說了,你母親用錢羞辱她,她待在你身邊又能好到哪裡去?」

傅延琛想到辛念美滋滋地坑他媽錢,轉手一點不心疼地捐了出去,完全樂在其中的模樣,眉眼間全是笑意。

因為心情大好,連語氣都帶著幾分輕快,「你聽錯了,我媽隻是給辛念塞了點零花錢,提前打好婆媳關係而已。」

鬱辰:「……」

難怪年紀輕輕生意做得那麼大,靠的大概就是不要臉吧?

鬱辰已經沒興趣繼續聊下去了,「照顧好念念,我會盡快賠償你的損失,然後帶她走。」

傅延琛挑眉,「事到如今,你還覺得這是錢能解決的問題?我差那一千萬?」

鬱辰知道他的意思,努力按下心中的煩躁,「落水的事,等她恢復記憶後我會給她一個交代,還有冉初曼聽到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釋,但不是對你。」

「解釋完了,讓她繼續理解你,就像過去一樣假裝不委屈?」

傅延琛麵帶薄怒,「她欠你們一家子的?你是聾了瞎了,看不到她對你們的厭惡,聽不到她的心聲?」

「如果你是指她打了鬱玲的事,那是鬱玲活該,念念作為姐姐、未來嫂子,教訓她也是應該。她以前忍讓隻是善解人意,不想讓我為難,你不用挑撥離間。」

傅延琛:「?」

算了,他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還是個必有可恨之處的可憐人。

傅延琛轉身離開,主動結束這場不愉快的談話,身後的人卻突然追問:「對了,念念什麼時候學會的滑雪,也是在英國嗎?」

「你其實想問,她是不是經常和我一起去滑雪?」

傅延琛想到辛念一直對外隱瞞的辛家小女兒的身份,隻覺得好笑。

「你不信任她,就像她不信任你一樣,你們之間全是問題,到底怎麼交往的四年?真應該早點遇上我,她好我好,你隨意。」

鬱辰氣得心口直疼,根本說不出話,深深看了傅延琛一眼,轉身離開。

本來想來看望辛念、結果聽到兩人全程對話的何昔快速地躲進了身後的藥房裡。

何昔:「……」

辛念居然活在這兩人的謊言裡,要告訴她真相嗎?

**

辛念一覺睡醒,太陽已經落山。

窗外月色清淺,雪道上亮起了一盞盞橘色的玻璃燈,半山月要的小木屋前插著火把,屋頂上縈繞著裊裊炊煙。

呼吸一口從窗縫透進來的冷空氣,整個人神清氣爽。

找了一天的雪景,卻忽略了就在眼前的美好,她終於知道自己想畫什麼了。

辛念給傅延琛打了招呼,跟何昔會和,乘坐雪地巡邏車來到小木屋前。

兩人安靜地並肩而立,麵前的畫板上逐漸出現了雪道、木屋的輪廓。

因為白天已經在這附近打過底稿,現在畫起來事半功倍。

何昔偏愛生機勃勃的朝陽,用色大膽而濃烈,像他的人一樣,直接而具有沖擊力。

辛念喜歡夜色的清冷、橘燈的柔和、炊煙的溫馨,像極了傅延琛深夜在廚房給她做夜宵的樣子。

她描摹的雖然是景,一筆一劃卻都是情。

當兩幅畫終於擺在為了等靈感突然爆棚的學生、泡溫泉泡到想吐的莫教授麵前時,他瞬間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腿腳倍兒棒,吃嘛嘛香。

「好,完成度極高,意境深遠,非常有靈氣,不愧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好徒弟!何昔,你這幅夜色山間雪屋,進步神速,竟然有七分國畫大師崔先生的影子,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辛念也不錯,看得出來功底紮實,瞧這火紅的日出——」

「反了。」何昔聲音抽抽,表情古怪。

辛念實在忍不住,「噗,哈哈哈哈哈!」

莫教授:「?」

何昔翻個白眼,「對不住,那火紅的日出才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好徒弟畫的,功底紮實,我知道了,謝謝評價。」

「那這幅呢?是辛念的?你不是從金融半道轉的專業,以前隻在家跟著家人學過一點?」

莫教授一臉不可思議。

辛念老實地點頭,「是跟家人學的,我奶奶姓崔,我爺爺為了撒狗糧,每次畫完畫都用她的印章落款。」

莫教授:「!!!」

這還怎麼教?他反過來拜師不知道合不合規矩?

**

直到和傅延琛回到家,辛念嘴角的笑意也沒消散。

「傅延琛,我覺得我以前一定是瘋了,為什麼要放棄自己喜歡的、擅長的,跑去學金融自虐?你怎麼不早點阻止我,害我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是,都怪我,女朋友怎麼會犯錯呢?」

辛念瞋他一眼,把洗乾淨的紅蘋果遞過去,「作為補償,削皮。」

傅延琛當然樂意之至,握著水果刀一點一點地劃開果皮,隻是動作不太熟練,果皮一截一截地斷掉,灑落一地。

辛念本來還開心地嘲笑他,笑著笑著,神色忽然嚴肅起來。

她狐疑道:「傅延琛,我怎麼記得你明明很會削蘋果,可以一刀從頭削到尾都不斷,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傅延琛:「……」

那顯然不是他。

話說回來,蘋果皮斷不斷和愛不愛有什麼關係?

能一下削到底很了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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