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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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秉筆擔心殿下玉體違和,請臣為殿下請脈。」

扶歡抬手道:「我無事,父皇大殮後再請太醫診脈也可。」

隻是昨夜又是一場噩夢,扶歡看起來著實疲憊,不過守靈了這麼多天,誰又能是一副安好的樣子。公主不願看脈,周太醫無法,隻能應是。

去往英華殿的路上,扶歡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沒有昨日那麼熱了。

比之先皇喪儀更重要的,便是下一任皇帝的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正德帝的最後一道聖旨,便是讓齊王繼位,因而大殮過後,棺槨移往帝陵,皇帝的登基大典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那是春日正盛的時候,紅牆上的桃花枝早綴滿了沉甸甸的花,是一種不合時宜的美艷。

扶歡在毓秀宮中,她將人全都打發乾淨,獨留自己在長廊上,看紅牆綠瓦,還有這盛盛的桃花。

在濃綠樹蔭下,還有一架秋千,是大行皇帝在扶歡幼時為她搭建的,那個時候,扶歡的母妃還在。

廊廡下,她將雙膝並起,把頭埋在膝蓋中。

父皇也走了,現在,她是不是真正算得上孤家寡人了。

毓秀宮在此時顯得靜謐,宮人不在她跟前,隻有風動葉拂的簌簌聲,還有——扶歡抬起眼,見到慕卿站在她麵前。

大行皇帝的孝期還在,便是新帝登基,宮中人身上的那身孝服也脫不去。慕卿是個很奇怪的人,旁的太監,哪怕再有權勢,終年侍奉人的那種卑躬屈膝感始終如影隨形。但是慕卿沒有,即便他低頭彎月要為她拾起散落的裙擺,也有鬆竹般的韌性。

扶歡就這樣坐著,看了一眼慕卿後又垂下眼,道:「我吩咐過不許打攪。」

慕卿頷首,向扶歡行禮:「臣莽撞而來,望殿下恕罪。」

扶歡沒有出聲,她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在長廊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在那麼大的毓秀宮裡,她其實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扶歡這樣靜默,沒有叫慕卿起來,慕卿竟也就這麼跪著,不為自己辯解一二句。

這宮殿又恢復了剛剛的寂靜。

宮牆上那盛盛的桃花仿佛終於承受不住枝頭的重量,春光一樣嫵媚的花瓣借著風落下,扶歡轉過頭,有一片花瓣順著她的發落下,飄飄搖搖地,落在了慕卿的身側。

扶歡扶著廊下的欄柱站起來,慢慢地走到慕卿麵前,向他伸出手。

「方才是我心情不好,讓秉筆跪了這麼長時間。」

慕卿微微直起身,隻是眼還垂著。

「臣本就是殿下的奴才。」他的姿態,無比恭謹和順。

扶歡收回了手,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慕卿抬起了眼,隻是再仔細看去,他還是那樣恭謹地跪著。她讓他起身,問道:「是皇兄讓你過來嗎?」

慕卿道:「陛下得了兩支上好的長白參,一隻送去了慈寧宮,另一支讓臣帶來給殿下。」

讓慕卿特地送來,想來這參也是不可多得的。扶歡頷首:「替我轉告皇兄,多謝關心。皇兄近日事多,也要當心身子,如今大業家國,全係於他一人身上。」

「前朝能臣武將良多,可為陛下分憂。倒是殿下——」慕卿稍稍撩起眼皮,目光克製地看了扶歡一眼,「殿下的臉色不是很好。」

扶歡碰了碰臉:「許是沒休息好。」

到了這一句,她應該是停下的,但是不知為何,她卻多加了一句:「這些時日一直在做噩夢。」

慕卿是大行皇帝特地指派給她的,論侍奉她最久的,慕卿比晴晚的時日還要長。即便這幾年不常見,可對於他,扶歡仍是信任的。

「殿下做了什麼噩夢。」慕卿輕輕的,聲調柔和地問道。

「……我夢到西六所。」扶歡說,「我總是夢到那天。」

扶歡做了好幾夜的噩夢,她沒有真正見到西六所那些嬪妃身後的模樣,可是腦中卻自行給她補全了畫麵,一條條白綾裹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是徹夜不能安眠的畫麵。

扶歡搖了搖頭,道:「收起來吧,我沒有胃口。」

她屬實沒有胃口,這一日跪下來,雖然累點,但也不是不能撐住。況且這一遭,是為人子女的最後一點孝心了。

人死燈滅,何必為了一人要結束那麼多條人命,即便那人是她的父皇。可是這麼想著,又覺得自己不孝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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