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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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復復,她隻有這一句話。

扶歡張開唇,想要說什麼,那女子猛然被人一腳踹在心窩,狼狽地倒在地上。

慕卿收回腳,海青色的織錦袍服上,正中的坐蟒隱在青黑的天色下,瞧著格外凶神惡煞。可他的人又分明不是這種模樣,細雋的五官,青山朗峰臥在眉眼,連開口都是清嘉的聲音。

「諭旨既然已下,怎麼還磨磨蹭蹭處理不乾淨,竟還讓人跑出來,冒犯到殿下跟前。」

慕卿的聲調還算柔和,並不疾言厲色,仿佛剛才往人心窩子踹了一腳的人與他並不相乾,可追來的太監分明聽清了他話裡的句句機鋒。

方才尚還氣勢煊赫的太監抖抖索索地跪下:「殿下息怒,是奴才沒辦好差事,驚擾了殿下,望殿下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他嘴裡喊著殿下,話卻是朝著慕卿說的。

這位年輕的司禮監秉筆,待到齊王即位,就能脫去秉筆這個名頭,成為司禮監掌印。這皇城之下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在這個時候觸了他的黴頭,可不是該死。

早有人用白綾捂住那女人的口鼻,拖了下去,即將殉葬的嬪妃,確實也用不上尊敬了。

「等等。」原先一直沉默的扶歡忽然出聲,朝著那兩個拖人的太監。他們忙斂手,垂首跪在地上等扶歡吩咐。

那女子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筋疲力盡,可是她的眼裡那股灼人的生機還沒有泯滅,朝著扶歡看去。

扶歡的裙擺有很深的褶皺,女子扯得很用力,幾乎要將她裙上的布料撕扯下來一塊。她的臉色很白,幾乎與身上的孝服一個顏色,脆弱得仿佛被人一碰就能破碎。但是天家的帝姬,到底是沒那麼脆弱的,她自有韌性,如同現在,眼角雖然哭得發紅,問起話來仍是穩當。

「方才你們所說的諭旨,是父皇定下的,還是五哥哥下旨的?」

那頭還沒站起來的太監朝著扶歡磕頭:「稟殿下,是先皇的旨意。不然雖有舊例,奴才們怎敢大膽動各位娘娘。」

父皇的旨意,便是大過天了,他龍馭賓天,先頭的遺旨誰也動不得。

扶歡垂下眼,忽然有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涼,凍得她渾身都要哆嗦起來,不光光是為那些嬪妃。

「夜裡風大,大行皇帝的喪儀,殿下若是受寒,齊王殿下定要怪罪臣不盡心伺候殿下。」慕卿的聲音柔和,稍稍把臂,朝著外頭的方向。外頭不知何時已然停著一頂鸞轎,靜靜地候著。

慕卿親自來扶扶歡,修長潔淨的五指,在海青色的琵琶袖下,越發顯得如玉積雪一般,是一種明澈的美。扶歡沒有見到,她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那太監還站在原地,彎月要恭送他們,而除了他,那位剛剛死死抓著她的裙擺企望求得一線生機的人已經不見了。

是被拖下去了,拖到後頭的殿裡麵了。

後頭高大幽深的宮殿裡,靜悄悄的,是死一般的寂靜。想是出了剛才的事,那些人不敢再不盡心,要將差事辦得妥帖漂亮。

扶歡被慕卿扶著坐到鸞轎裡,忽而抬起頭,看著在轎子外邊躬身掀起轎簾的慕卿:「秉筆怎麼這時候來了西六所。」

慕卿有一雙雋永的眼,眼睫濃重,當它壓下時,便會顯得深斂,低垂著眼看人時,有一種細致的況味。慕卿的聲調溫和,在春寒的夜裡沒有沾上一絲冷氣:「齊王殿下遣臣來,看看大行皇帝身後的差事辦得如何。」

原來如此,若是她沒有過來,慕卿恐怕就是看著那些妃嬪裹上白綾的人。

她閉起眼,也不看慕卿了,隻倦怠地道了一句:「不必看著我了,皇兄的差事要緊。」

「今日公主受驚,殿下若是知道臣讓公主一人回去,怕是要責怪臣辦事不力。」

「我並不是一人。」扶歡道。晴晚,隨行的宮人,還有那些抬轎的太監,有那麼多人。

慕卿蹙了蹙眉,這讓他壓下眼底絲絲縷縷的戾氣。他依舊用那種柔和的聲調,輕言道:「但是他們都沒有護住公主。」

正德帝駕崩的時候,是個春日。本是萬物欣欣向榮的日子,宮牆內的桃花都將嬌妍的花苞探出了紅牆,可撐過了一個苦寒冬天的正德帝卻在這時候歿了。

宮門外頭竟沒有守著的人,扶歡抬腳走了進去。西六所中,素衣銀釵的妃嬪們跪了一地,都在抹著眼淚哭。她們前頭站著十幾個太監,領頭的拿著明黃的絹紙,冷冷一笑道:「各位娘娘怎麼都哭起來了,以後長長久久地陪伴先皇可是喜事。娘娘們深明大義,朝廷對各位娘娘的家人自有厚待。」

那太監一通陰陽怪氣地安慰,沒有減輕半分西六所的哭聲,他看起來也無心安慰這些即將為皇帝殉葬的嬪妃,他招招手,後麵十幾個捧著簇新白綾的太監上前,一例俱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

「再跪下去,你這雙腿便要廢了。怎麼,如今大了,也不聽皇兄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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