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Chapter 68(1 / 2)
老警官完全沒覺查覺出兒子的異常,嘆了口氣道:「幸好不是完全損傷,湊吧湊吧還能用,要不然你以後……兒子?兒子你怎麼了?!」
裴臨臉是綠的,不僅綠,還慘白,兩種顏色摻在一起,簡直像個被勾了陽魄的孤魂野鬼,他神色恍惚,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兩根經過中樞神經傳遞翹起來的腳趾,幽幽道:「沒什麼,你是我親爸爸。」
「沒事, 你倆回來當晚就沒事了, 現在在警局。」
裴亭時搖起病床,邊搖邊數落道:「像你們這種辦案不要命的小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後得落下多少毛病!開著輛破車就敢往那好幾噸的大貨上撞, 也不怕把脊椎給撞斷了,下半身還沒感覺吧?」
親爸爸說:「才一點多,要不你再睡會?」
真正帶著意識睜開眼, 是在拆掉呼吸機後的第二天。
深夜,房間裡異常漆黑,透過門上的透明小窗,能看到裴亭時正和護士說些什麼, 除此之外再沒什麼別的人了,別說人,連一件多餘的衣服也沒有。
那一瞬間,老警官乾瘦的兩頰哆嗦了一下, 彎著月要, 用粗糙帶繭子的手拉起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在床上的關係, 看起來有點佝僂。
「瘋夠了,願意醒了?」
裴亭時推開門,看到自己高位截癱的兒子正對著門口發呆。
裴臨動了下發乾的嘴唇:「爸……」
旁邊一直有人告訴他沒事了, 聽不清是誰,但隻要他動一動, 那個人總會拍拍他的肩膀。
裴臨語速很慢的問:「戚白呢?」
高航發現他抽煙時的感覺和裴隊完全不一樣,裴臨經常捏著煙屁/股,怕燒了浪費似的三兩口抽完,藏不住的煙霧從鼻子嘴巴裡一起冒,純粹是為了提神醒腦。
愣神的功夫,戚白已經用桌上的廢紙疊好了煙灰缸,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從花盆裡倒了一點土,指尖輕輕一敲,銀灰就落了下去。
淩晨一點半,戚白把手機往兜裡一揣,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刑偵辦公室。
「時間緊,不做解釋,裴臨回來之前案子先由特一接手,知道你們有疑惑,公安內網名錄和權限隨時同步,有疑問自己去查,有意見就先保留一下。」
所有人都蒙了,呆呆的看著他,中間連個緩沖都沒有。
戚白點了下高航:「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辦公室裡亮著燈,帶著昏黃的霧感,椅背上搭著一件衣服,是裴臨那件不怎麼穿的警服外套,兜裡露出了他常抽的香煙一角。
戚白拾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根。
「這兩天辦公室裡的人有什麼異常嗎?」
高航一愣:「什麼?」
「裴臨沒讓你幫他查內部問題?」戚白早就猜到,裴臨既然自己去了現場,辦公室裡肯定留了人做備案,這個人就是高航。
「這麼說你……呃,您……」高航不好意思的搓手:「您和都知道了,既然裴隊手機裡安裝了監控軟件,咱們為什麼不直接看?」
「裴臨出事的時候把手機摔壞了,隻有他本人解鎖才能保留原始數據,否則就隻能跨過驗證強刷,而且他離開了辦公室,有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在特定的vn環境下。」
高航提起精神:「老大離開辦公室後,我打開了特定頻段的手機屏蔽器,強製讓5g回落,然後又讓小葉更改了網絡協議,咱們辦公室都是接網線的台式機,所以隻有手機數據流量和wifi受到乾擾,而這期間……」
「隻有唐心和小江出去過。」
戚白又問:「戴言洲從醫院送過來的人呢?」
「還在審訊室裡……哎呀臥槽!」高航一拍腦門:「是不是快過拘傳時間了?」
……
兩個小時後,戚白一秒不差的站進了審訊室裡,以前裴臨審訊的時候,從來不限製人旁聽,戚白手裡拿著三頁紙的資料,仿佛感受不到身後的視線。
嫌疑人是公立醫院的藥劑醫生,名叫黃少君,畢業於一個不太出名的大學,32歲,單身,家裡條件不錯,父母經商,還有一個妹妹在國外留學,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殺人的背景。
黃少君被單獨關在審訊室裡,因為坐了太久,困得直打哈欠。
戚白頭也不抬:「為什麼開著空調?」
「什麼?」
「大冬天,房間裡開著暖氣,供著熱水,過得比你們還滋潤,除了手銬,這和賓館前台有區別嗎?」
「可是……」
「關掉。」戚白把資料往桌上一扔:「熱水端走,不供暖,要不然換成冷的也行。」
「裴隊以前……」
戚白半靠在控製台上,用那種噎死人不償命的的語氣道:「我審訊技巧糙,不如你們裴隊,看不過眼就請諸位忍忍。」
幾分鍾後,審訊室改頭換麵。
橘色台燈『哢吧』一聲滅了,白光燈亮起,這讓人想起了手術燈,也是這樣,給病人打過麻醉後砰然刺亮,冷風越來越刺骨,寒嗖嗖地擠壓著肺部。
黃少君牙齒打顫,他知道警察要來了,於是死死地盯住門,沉默像被無限放大了一般,他甚至在極靜的環境中聽見了自己的耳鳴,過了很久,戚白才端著一杯熱咖啡走進來。
黃少君認識他,嚇得一哆嗦。
「月要還疼麼?」戚白打了個招呼,隨即進入正題:「為什麼襲警?」
「我沒有襲警,我不知道他是警察。」
戚白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急診室外的監控錄像,裴臨被送進醫院當晚,黃少君穿了一件手術服在門口徘徊,像在尋找目標似的,足足十幾分鍾,在27''35''''的時候,他和換藥護士有了第一次交談,旁邊站著的是宋宵他們幾個特警,穿了外勤服,不存在看不出是警察這種說法。
「你選了急救手術這個時間點,用防塵衣來偽裝,警方確實花了一些時間進行比對。從你徘徊的時間點和最終的選定目標上來看,應該是有計劃的。」
黃少君不承認:「你憑什麼說這是我,臉都被遮起來了,你們拿什麼比對,這是誘供!」
戚白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放出一張非常糊的黑色照片,隨著照片縮小,回到了一個人的手腕上。
「是你的表吧?」
黃少君的目光出現了緩慢的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