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Chapter 64(2 / 2)
「……」
醫院,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護士低頭看了眼資料:「裴臨,有家屬在嗎?」
戚白心裡『咯噔』一聲。
「病人的情況有點復雜,輕微腦震盪,背部大麵積割傷導致脊柱壓縮性受損,內髒持續出血,需要血漿,你們誰是a型?」
「脊、脊柱?」陶桃聽完愣住了,脊柱這事很難說。
戚白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是o型。」
護士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似乎在琢磨要不要也給他輸個血什麼的,可惜問了好幾遍,還真沒有合適的血型,隻好搖了搖頭,領著他走了。
「24小時內不要洗澡,別吃刺激性食物,多喝水,可以吃點動物肝髒或者豆製品什麼的。」護士估計是於心不忍:「要不我看看哪位醫生閒著,讓他過來幫您處理下傷口吧。」
「哎,那個警察,要麼你就進來,別堵門口!」
宋宵人高馬大,頭發理得非常短,這讓他看起來有點凶,再加上那身黑漆漆的外勤服,往門口一站誰也不敢過。
「這是裴警官的手機,車裡找到的,屏碎了,應該還能用。」
「多謝。」
「翻下山的那輛大貨也找到了,司機酗酒駕車,當場死亡,被卷進車底的那個還在搶救,不過據醫生說,比較困難,還有這個……」
宋宵手伸進衣袋,猶豫了片刻才拿出來,隻見透明袋裡躺著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變形發脆,氤著圈泛黃的汙漬,邊角帶著暗沉的血跡,人臉有些模糊,但戚白還是馬上認了出來。
照片背後的訓練場仿佛充斥著濃濃的塑膠味,戚白恍惚了一下。
每年校招季,公安係統都會招一些新人,新人通過三個月的實習期才算正式入隊,之後會組織一次團建。
說是團建,其實就是拉練,治安防控部還有緝毒緝私,包括刑偵和經偵幾個部門都會組織演習,真槍模擬,急救還有戰術指導什麼的,目的是給新來的小孩打打預防針,也是上課。
那次正好趕上戚白去外地培訓,所以特一是宋宵帶隊,在隊伍1v1實戰演習的時候被程予安偷了好幾個人頭,讓人家給一窩端了。
夕陽下,幾張年輕麵孔蹲在地上,中間簇擁著一個看上去很乖很有阿姨緣的年輕人,年輕人興高采烈的豎著大拇,旁邊兩個猴皮正你一拳我一腳,冷不防脖子一痛,被人一左一右按住了脖子,鏡頭記錄下來的就是這一刻。
宋霄看到戚白用指腹摩挲著,沒說話,但剛換好的紗布又被血浸透了。
「隊長,這個案子和那次行動有關嗎?」
戚白點了下頭。
宋宵盯著照片道:「如果這跟程隊和其他人都有關,我們也想出一份力。」
「宋宵,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案子在刑偵手上。」
「這就是隊長留在刑偵的理由嗎?」他頓了頓,道:「其他人還在等你歸隊。」
戚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沒記錯,當初何局給了他處分,並且已經把這件事和其他人解釋清楚了。
「當初你給我們抗雷,被上麵停薪留職放棄提正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戚白揉了揉額角:「不僅僅因為這個,還有一些心理上的因素……總之不太適合指揮行動。」
「何局說你的心理療程已經結束了。」
宋宵天生有點固執,認準的事別說八匹馬,就算八匹恐龍也拉不回來,這性格放行動上是好事,平時可就不一定了。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護士卻急匆匆的把血袋取走了。
裴臨腹腔持續出血,醫生卻找不到出血口,找不到就沒辦法止血,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血量也就5000,裴臨進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失血超過30%了,血壓還在往下掉,急診科手術醫師和消化內科專家急得團團轉,把人直接推進了icu做腹腔內鏡。
如果不是那袋血漿再加上裴臨自己血壓給力,那張病危通知書就下了。
裴臨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悄無聲息,他脖子上圍著護頸,身上換了乾淨的病號服,不過看起來更憔悴了。
宋宵回了市局,留下幫忙的特警坐在外麵睡著了,病房裡終於隻剩下裴臨的呼吸聲和一片儀器『滴滴』聲。
因為手術全麻,醫生估算過用量後建議不再打鎮定,所以疼也隻能忍著。
戚白坐在椅子裡,身上披著他扔在警車裡的那件外套,握住了裴臨那隻總想往傷口上扌莫的手。
病床上的人雖然還在昏迷,卻發揮出了不怕折騰你就怕折騰不死你的看家本事,又是發抖又是淌冷汗,活像一條睡進了砧板的魚,戚白光為了壓住他就費盡了力氣,乾脆趴在了他胳膊上。
第二天一早,裴亭時終於從幾十個未接電話裡隨便撥了一個回去,成功找到了失蹤一天的兒子,並且暗暗改掉了定時開關機的老年惡習。
等他拎著煲湯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窗簾留了一條縫,外麵幾根空悠悠的杈上掛著十分高遠的太陽,陽光正倦倦的鋪在枕間,折射出空氣裡的細小絨毛,兩個年輕人交頸而臥,十指緊扣,沉浸在彼此交錯又安靜的呼吸中淺眠。
那些傷痕,血跡,冰冷的儀器好像都融化遠去了。
裴亭時一時沒忍心呼吸,愣了好一會,心裡才浮現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同時不合時宜的想道:
這麼大的一個兒子,怎麼沒打招呼就自己出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閱讀
「血壓90/50hg, 心率126次/分,失血量超過2000』!」
宋宵剛巧掛斷電話:「已經打給刑偵了,說是……有事,不能馬上過來。」
戚白似乎早有預料, 聞言點了下頭,因為他臉色原本就不好,所以也看不出多餘的表情:「你們怎麼會在這?」
許許多多的聲音像潮水一樣撲麵而來,但此刻戚白的聽力像是隔了一層水壓, 嗡嗡的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