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2 / 2)
戶主登記為死者妻子,第一現場的目擊者也是她,可趙傳雨將人送入醫院後卻與死者母親產生分歧,怎麼看都有重大嫌疑,但她卻擁有最有利的辯護——不在場證明。
不在場證明的提供人是蛋糕店收銀員,做偽證的可能性不大,並且根據許時良的死亡原因,也能基本排除偽造凶案現場的可行性。
高航:「並且,在死者指甲的提取物中發現了工用丙酮抽出物和蛋白質。」
是橡膠管,很可能就是行凶工具。
裴臨在腦中還原許時良家的廚房:「目前發現可疑工具,不排除掩埋或銷毀的可能,注意刨下小區周圍,橡膠管直徑15-17左右。另外把趙傳雨帶回局裡詢問,我先去下醫院。」
他想了想,補充道:「正式一點。」
唐心完全明白,正常人不會有戚白那麼強大的心理,審訊過程本來就是一種壓力。
戚白是拒絕去醫院的,但昨晚鄰居咣咣咣撬門,他沒睡好,更沒力氣爭執。
他此刻半闔著眼,目光近乎渙散的出著神,眼瞼下一片陰影,睫毛根根分明,這種狀態快要超過睡眠不足了,也不大像低血糖。
裴臨翻了翻,沒找到口香糖,隻折騰出一塊不知道化了多少次的巧克力,也不知道是誰放的,問:「吃麼?」
戚白視線輕輕一掃,剛捏上巧克力,就聽裴臨問:「你是不喜歡出外勤,還是不喜歡去醫院?」
顯然,三言兩語就讓他相信何局說的鬼話,完全是癡人說夢。
戚白見他沒撒手,直接沒了興趣,臉一轉,留下個沉默寡淡的下巴。
裴臨早料到他這反映,就著方向盤撕開包裝紙,心說這是什麼牌子的少爺,這麼嬌生慣養?他頓了頓,看了眼他額骨的傷口:「有空多鍛煉身體,市局有器械也有射擊場,別老弱不禁風的。」
戚白嫌棄的看著那個蛋花形的巧克力,伸出牙嘎嘣一咬,沒理會他的大言不慚。
江源市醫是公立醫院,平時人比較多,裴臨排著隊掛了一個專家號。
這年頭,手術台上的女醫生比公安係統裡的警花還稀有。
譬如唐心吧,辦案時看著挺像個全乎人,出了市局大門就假裝自己是個螞蟻都捏不死的嚶嚶怪,實則在路上能一手捏兩個弱雞。
醫院裡很匆忙,帶著特有的次氯酸鈉味。
戚白可能是高估自己了,眼前如同裝了台老舊的黑白電視,頭暈目眩的發花,明明什麼都沒有,鼻尖卻總有股濃鬱、甚至能穿透鼻腔的血腥味。
許黛家裡遭逢巨變,許時良又是在這間醫院做的最終死亡確認,身為母親能馬上工作就不太正常了,一個護士說她上午隻做了幾個聽診,午休時間人就不見了。
戚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跟著裴臨走到了停屍間門口,他一抬頭,瞬間覺得大腦供血不足,指尖不受控製的發起抖來。
恍惚中聽到了爆炸聲和水聲,帶著那種炙熱的扭曲感,河泥鮮紅。
太平間的推拉抽屜冒著冷氣,十幾張,上麵卻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是破碎的殘肢和髒器,最有經驗的法醫都很難拚湊出一個稍微像點人的東西。
戚白看不清東西似的眨了下眼,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了句什麼,轉身就走。
洗手間裡,白瓷和鏡麵巧妙的構成了冰冷色調。
戚白伏在水池邊,脊背高高弓起,像要把腹腔急劇蜷縮起來似的,一邊咳嗽一邊乾嘔,五指猙獰張開,青筋瞬間繃起,卻像什麼都抓不住似的再次攥緊,還帶著點輕微的神經性抽搐。
他扌莫遍全身也沒找到應急藥物,隻好任由冷汗打濕衣服,如果有人在旁邊,大概會覺得他差不多得就醫了。
無數嘈雜的字眼打著旋轉絞進他腦袋裡。
「戰略性犧牲……」
「……山嶺,狙擊。」
「戚隊!」
「……」
他喘的很難受,扌莫索到水龍頭上,『嘩』地轉開,半栽在池子裡,冷水從頭頂澆下,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平息眼前的昏盲。
手機開始震了起來……
他話音剛落,樓道口就傳來了改裝車的引擎聲,可能是發現車庫裡過於安靜,將車速放慢行駛,一排排檢查過去。
裴臨僵持了片刻,一滴汗順著額骨淌下,在下巴上搖搖晃晃,猝然滴落,瞬間感覺戚白繃的更近了。
裴臨也是沒辦法了,這姿勢根本沒處借力,好言相勸道:「我都快滑地上了,你怎麼還鬧別扭,手機就在你屁股下麵,配合點?」
裴臨有001秒的尷尬和猶豫:「我扌莫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