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青羊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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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露冷,月色淒涼。

古樸典雅的青羊宮中,兩尊巨大的青羊方銅尊佇立在青石殿落前,一旁的參天古木不時落下枯黃的落葉,被風吹的簌簌作響。

鴛瓦整齊排列,鴟口勿高高翹起,鎏銅的青銅圓柱一排排立在屋簷下,底部的大理石台階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在月色下瑩潤如玉。

殿中燭火搖曳著,照的室內通明,隱隱可以看到殿中懸掛的帷幕和幕布旌旗,上麵書寫著各種古老的文字,一隻隻獸腳香爐上銅鑄的金獸不斷吞吐著裊裊雲霧,縈繞在殿中。

盤膝打坐於殿中的黑色祭祀長袍的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眸,悠然望著殿外,那灑在台階上的月色。

殿外,左丘冷月悄無聲息之間,從天而降,靴尖輕輕點在殿落前廣場上的青羊方銅尊的羊角之上,身上寬大的黑袍在夜風中悠然拂動,伴隨著青石磚上的落葉一同婆娑起舞,在夜色下頗為出塵,仿若遺世獨立的仙子一般。

「客何來者?」

殿中老者蒼老的聲音響起,旋即化為一圈圈無形的波紋,自老者嘴唇中綻放而出,一圈圈散開,擴散到了殿落外,地上的落葉被震的紛紛散開,立在青羊方銅尊上的左丘冷月更是首當其沖,直麵這波裹挾著滾滾勁力的音浪。

麵對來襲的勁風,左丘冷月狹長清冷的美眸微微眯了起來,抖動著長長的睫毛,一隻纖細的手悄然搭在了月要間的劍柄上,待到勁風撲麵而來的剎那,左丘冷月抽出寶劍,鏘的一聲,月要間長劍出鞘,一抹銀白的寒光在月色之下閃現,淩厲而清冷的劍吟之聲驀然響徹夜空,兩股音浪在半空之中拮抗,直震的四周的落葉紛紛化為齏粉,一番交鋒過後,劍吟之聲和撲麵而來的勁氣雙雙抵消湮滅。

老者微微抬起垂下的眼瞼,望著殿外一襲黑衣的左丘冷月,目光卻被左丘冷月手中的長劍所吸引。

隻見這柄劍無比纖細,劍刃隻有一指寬,劍身上散發著寒冷的霜氣,隱隱可見其上細小的冰棱,在月色之下格外美麗,霜潔。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老者目光似乎穿透了阻礙,透過紗窗,望著左丘冷月手中的劍,渾濁的眼珠子驀然散發處一股異樣的神采,嘴中喃喃道,「老夫已有三十年未見這柄【纖阿】了,故人尚安否?」

左丘冷月手持長劍,微微欠身,行晚輩之禮,方才輕啟朱唇,清冷的說道:「家師已於三年前故去。」

「又一位故人凋零,也隻剩下我們幾個苟延殘喘的老家夥了!」老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眼中滿是感傷緬懷之色,說著垂下眼瞼,望著自己布滿青筋的蒼老手掌,一股遲暮的氣息油然而生。

「說吧,找老夫何事?」

沉默了許久之後,老者沙啞的聲音方才響起。

左丘冷月欠了欠身子,方才隔著窗,目光清冷的盯著殿中在燭光中搖曳的影子,「欲邀前輩出海一行。」

「你們的作為老夫有所耳聞,但是天命無常,古修沒落乃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扭轉,如今爾等孤注一擲,又從何處去尋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雖是九死一生,亦是吾輩道之所至。」左丘冷月肅然說道:「若是前輩不願,晚輩亦不敢強求,隻是,晚輩想從前輩這裡求取一物。」

「何物?」

「蜃珠。」

「蜃珠。」老者低聲呢喃,似乎在極力回想著什麼,「恍惚間,老夫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時候老夫也和你們一般,雄心勃勃,出海欲尋仙路。」

「可惜,當年去時老夫一行有三十有六,可歸時不過三人,餘者皆葬身大海。」

「當年老夫一行,有離婁、楚驍、羊舌骨三位築基強者,有汲熊、鯨布、鍾繇、韓王舟這等煉氣九重的高手,亦有老夫這般煉氣五六重的好手,所乘之舟通體為巨靈木所造,大如城池,比之爾等如今的巨舟亦是不遑多讓,可惜出海不過三月,便屢次遭遇風暴,所乘靈舟更是被海中巨獸一口咬斷,其間死傷者眾,即使是離婁、楚驍、羊舌骨這般強者,也葬身大海,老夫僥天之幸,方才逃得一命,這還是大海邊緣之地,尚未進入腹心,便這般危險,如今爾等盡起靈材,所造巨舟再如何堅固,也抵不過海中巨獸的獠牙之威,更不用說海上的雷雲風暴了!」

「晚輩深知此行危機重重,九死一生,但若是留在此地,歸於平庸,莫若聞道而死。」

老者聞言,望著殿外的左丘冷月,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他當年何嘗不是這樣,不甘困死於此,和諸多同道渡海尋仙,可是三個月間在大海上漂泊,險死還生的可怕遭遇,直接澆滅了他的雄心壯誌。

如今他老了,已經垂垂老矣,實在是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去麵對那可怕的大海,經歷這次九死一生的航行了。

他現在隻是個遲暮的老人,行將就木,隻想安度最後的時日,不想在卷入這些紛爭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老者方才想到了什麼,緩緩起身,步履蹣跚的走入內殿,不一會之後便出來,手上多了一個古樸的盒子,通體縈繞著異香,赫然是為沉香木所製。

顫顫巍巍的坐在了蒲團上,老者掀開盒蓋的剎那,渾濁的眼眸便被一道清冷皎潔的光芒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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