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畫筆(1 / 2)
火苗點燃,但她卻遲遲沒拿出煙。
餘點語沒聞到熟悉的煙味,怔怔抬頭。
她走到餘點語的身前。
「既然不想畫,為什麼要答應唐芙。」桑舟的語氣淡淡的,習慣性去扌莫兜裡的打火機,視線放在抿著唇的小姑娘身上一秒,最後還是沒拿出來。
大約是今晚餘點語的那聲姐姐讓桑舟上了頭,又或者是那兩杯檸檬茶讓自己蒙了心。
但事實確實如此。
微妙的氣氛絲毫沒有因為餘點語的服軟而散去半分,反而帶上幾分說不清的曖昧。餘點語感覺自己提著的冰檸檬茶都降不下這奇怪的溫度,知道自己該走了。
桑舟卻開口:「你以前是學畫畫的嗎?」
餘點語的腳步頓住。
她叫了姐姐之後,桑舟毫無反應。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麼一下就把這兩個字說出口了。臉肯定是紅了,熱的不知道現在是要抬手還是放下,隻好低頭要往前走。
桑舟很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因為一個小女孩喊了聲姐姐,心中的煩躁就無影無蹤。
桑舟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沙畫,那絕不是沒功底的人能描繪出來的。
又跑了。
桑舟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真有那麼可怕?
桑舟說:「沒必要勉強自己做不想的事。」
因為那很痛苦,桑舟經歷過,明白這種感受。
「……」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餘點語看到桑舟的眼眸,仍舊是冷的,如同濃稠的夜色一樣墨黑,卻落入了晚間的繁星。
第一次,讓餘點語感受到了原來這麼清冷的眼神落在身上,也會有溫暖的錯覺。
她心裡被這個問題攪得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走的時候還記得要禮貌性地對桑舟輕輕說了句再見,說完就往前跑。
不過——
她站在店門口半晌,直到餘點語小小的身影不見了,才撥了個電話給中介。
「你好,我想了解一下租客的信息。」
*
回去的路上,餘點語的腦子裡不斷地在回想著桑舟的話,還摻雜著今天吃飯的場景。
「沒必要做自己不想的事。」
這句話就像是驚雷似的,一遍遍在她的心裡爆炸,讓人忽視不了。
可是現在,她已經做了太多不願意的事情,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不知如何掙脫這層枷鎖。
其實她也不是勉強,而是不敢。
不敢觸碰和曾經有關的一切,害怕那種無法改變,一遍遍地被告知那些已經全都從世界裡消失的事實。
從小學習繪畫,老師說她天賦過人,實際上她每天除去念書就是在練習畫畫。
手指有了長時間握筆的繭子,為了顏色的細微差別能調色無數次。
別人口中的天賦,不過是比他人更多的努力換來的。
好在她自己也喜歡,也就樂在其中。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會按部就班的視線自己的理想,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家。
家沒了,理想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隻能先努力生存下來,不去觸碰那些傷口。
眼睛出問題之後,餘點語再也沒有在公眾麵前作過畫,天才少女的名號從此與她再無關聯。
從雲端墜落,不過是瞬間。慢慢地,人們會忘了她。
之所以會答應唐芙,是因為餘點語自己也過去這麼久了,她能不能……勇敢一點的去麵對過去的痛苦。
一直逃避不是最好的辦法。
進了家門,周東星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換鞋的聲音,看到是餘點語進來,哼了聲踢了下垃圾桶。
餘點語徑直上樓。
到了房間門口,她的腳步頓住。
房門開了條小縫,她記得自己出去的時候明明將門關的很嚴實。
有人進來過了。
她快步走進,一眼就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鐵盒被打開了。
餘點語心猛地沉下去,沖過去看,鐵盒裡她與父母的合照還在,但那套畫筆卻不翼而飛。
悶熱的房間讓人無法喘息,她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誰拿走了?還能是誰拿走了?!
餘點語的肩線一點一點地繃緊。
她沖下樓,到了周東星的麵前伸手,雙眸漠然:「還給我。」
指尖都在克製的顫抖。
「你擋著我看電視了!」周東星不過厭惡地瞪著麵前的餘點語,作勢要去推,「走開。」
餘點語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還給我。」
她劈手拿走了周東星手裡的遙控器,砸在沙發上。
周東星嚇了一跳,畢竟還是小孩子,氣勢頓時就弱了,「誰知道你在說什麼。」
餘點語的餘光看到旁邊被幾個零食包裝蓋起來的垃圾桶。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蹲下身,也不管垃圾桶裡有多髒,往裡麵翻找起來。
周東星:「你……你神經病啊!」
餘點語的手在底部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