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羊角引群弩 他是因你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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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章遣的援兵,主將是麴爽之前的中尉主簿,新被麴爽舉為宣威將軍、唐興太守的田居。

兵馬共有五千步騎。

田居部與秦兵的阻擊部隊是在武始與南安接壤地帶,渭水北岸三四十裡處的白石山下碰上的。

按照田居部預先規劃的行軍路線,他們本是準備從白石山的西邊繞過此山,向南直行,到鳥鼠同穴山,——渭水即是發源於此山,然後再從此山的西邊繞過,下到渭水的南邊,之後,再沿渭水,轉往東行,馳援渭水南岸的隴西郡郡治襄武縣。

這整個的行軍路線說來麻煩,其實路程並不遠,隻有兩百多裡地,從白石山到鳥鼠同穴山,約五六十裡,從鳥鼠同穴山到襄武縣,有一百多裡。

全速前進的話,田居部自白石山起,至多兩天就能到達襄武。

可就在白石山下,早有一支秦兵嚴陣以待。

這支秦兵約有步騎六七千人,望其旗號,是由兩支秦軍的部隊組成。

一部打著「建威將軍」的旗號、一部打著「廣武將軍」的旗號。

田居知道,這兩個秦國的將軍號,現下分別被姚桃、呂明二人出任。

白石山峰嶺眾多,穀梁縱橫,占地甚廣,其北邊的山體森林密布,南邊的山坡多為灌木,西邊迎對一大塊東西約長百裡的沃野,沃野的西側是南北流向的洮水。

姚桃、呂明所統之秦兵,就駐紮在白石山的西、南間,正扼守住了田居部南下的必經之路。

聞得斥候來報,說前頭有秦兵擋路,田居令部隊暫停下行軍,領了三四個將校和十餘從騎,馳馬出中軍,徑去觀察敵情。

行不到十裡地,秦軍的陣地躍入眼簾。

隻見秦軍的此陣,以步兵為主,東倚白石山的南坡,向西延展開去,直達西邊的原野,陣前布置了柵欄、鐵蒺藜等防禦諸物。在其西翼,列著一支具裝甲騎、輕騎構成的混合騎兵部隊,約兩千上下。於其東翼,白石山的南坡高地上,屯著一支約數百人的弓弩手和甲士。另有千餘輕騎陳於步卒的陣後偏西位置。建威、廣武兩麵旗幟,一處陣中,一處陣西。

看完秦軍的陣勢情況,田居的心頭頓時為之一沉。

從他來觀看秦陣的軍將中,一人說道:「觀秦虜此陣,它不是想要與我部野戰,而隻是想阻我部的去路啊!」

秦軍若是想要與田居部野戰的話,第一,不會在步卒的陣前放置柵欄等物;第二,不會把騎兵都放在陣西或偏西的位置。第一點很好理解,第二點也不難理解。秦兵之所以把騎兵全放在那兩個位置,兩將之一的呂明且也在陣西,很明顯,就是為了防備田居部不戰而轉向西行。

又一個披發、戴著羊角的軍將說道:「他娘的!秦虜在此列陣阻我,那必然它是另有主力攻襄武了!阻我部的秦虜兵馬就有六七千,攻襄武的得有多少?將軍,襄武的形勢現下怕是不妙,龍驤部隻有兵馬四千,攻城的秦虜如眾,龍驤沒準兒會撐不住,咱們得快點馳援趕到!」

他挺身請戰,說道,「將軍,末將請領本部精卒,為將軍先攻,給我部打開一條南下的通路!」

頭個說話的軍將是田明寶,後個說話的軍將是彭利念,此二人一唐、一羌,都是麴爽的愛將,並與麴爽都是老鄉,且那田明寶還是田居的族弟。——田氏是僅次於麴氏的西平大姓。

田氏與麴氏世代姻親,兩族的關係非常親近。

田居亦擔憂麴球而下的處境,略作忖思,心道:「秦虜的甲騎、輕騎,俱在陣西,我部若是轉而西行,他們定會尾隨追擊。於今之計,也隻有采用正麵突破的辦法,硬碰硬,把秦虜的主陣擊潰,這樣我部才能繼續南下,往援鳴宗!」便就允了彭利念的請戰。

秦軍發現了田居等人,西翼馳出了百餘騎,試圖把他們抓住。

田居打馬北走,彭利念、田明寶等軍將、從騎,挽弓射之,把那百餘秦騎的大部逼退。

卻有十餘秦騎,大約是秦軍中的敢戰士,不肯退走,吹著尖利的呼哨,猶緊追不舍。

彭利念兜馬挾槊,單人一騎,回身迎擊。

田居呼之不及,大驚失色,心道:「不好!戰鬥未開,倘使我先折一將,軍心沮矣!」

眼見頭戴高叉羊角的彭利念與那十餘秦騎疏忽相遇,他長槊豎刺,接著橫掃,連打倒了秦騎三四。彭利念與秦騎錯馬而過,向南馳出不遠,旋即轉馬返行,再次與那秦騎撞上,槊刺如電,去勢如雷,又把秦騎刺落兩人。剩下的秦騎隻有四五了,哪還有方才的勇敢?落荒四逃。

彭利念駐馬支槊,拿起弓矢,箭若流星,呼吸功夫,把那逃竄的五個秦騎又射死三個。

隻有兩個秦騎逃出了生路。

這一番戰鬥,彭利念端得是沖戰如虎,駐射如鷹,把田居看的眼花繚亂,忍不住喝彩出聲。

先被彭利念等逼退的那百餘秦騎,見戰友被殺,群情激憤,又見彭利念隻有一人,就分出數十騎,調頭奔來,欲把他殺了,為戰友報仇。

兩下相距,不過三四百步。

田居驚叫道:「老彭!快回來!」

剛被彭利念殺掉的那些秦騎中,有兩個是秦軍的軍官,彭利念卻是不慌不忙,打馬過去,提刀在手,將此兩人的腦袋,彎月要一一割下,掛於馬脖,這才回馬追上田居等人。

他的馬快,那數十秦騎追趕不上,隻能退回。

田居、田明寶等個個服其膽勇。

田明寶伸出大拇指,說道:「你他娘的,狗膽包天!好,老子服你。」

羌人傳說,是狗把糧種帶給了羌人,是以,羌人對狗是很喜歡和愛護的,乃至羌人有句俗話叫做「人吃狗糧」。田明寶說彭利念狗膽包天,便不是玩笑,彭利念也不見得會生氣,莫說明知他在開玩笑了。卻是聽了田明寶此話,彭利念毫不在意,他指了指馬脖子掛著的兩個血淋淋的人頭,笑道:「一個軍侯,一個屯長,也算小功一件。將軍,可得給我記上!」

田居笑道:「待攻破了秦軍主陣,我再給你記個頭功!」

彭利念一手策馬,一手攬須而笑,自信地說道:「這頭功,它是跑不掉的!」

眾人回到軍中,田居簡單地作了一番戰前的安排。

彭利念引本部牡丹甲騎三百,沖敵步陣。

田明寶引軍中餘下的五百牡丹騎,攔截敵西翼的騎兵。

田居率餘下的步卒三千,輕騎千餘,從於彭利念、田明寶兩部之後,視彭利念、田明寶戰鬥的結果,或繼之跟進,或當他兩部戰不利時,為其的撤退做掩護接應。

甲騎的戰士們在侍騎的幫助下,紛紛給自己和戰馬穿上皮甲;步卒中的甲士也把鎧甲穿上。輕騎、弓弩手,檢查弓弩和箭矢;長矛、刀盾兵各在本隊隊率的喝令下,做熱身運動。

時當下午,天氣悶熱,半絲風也無。

臨戰的興奮氣氛,充滿了田居所率的這支部隊。

麴章是麴球的再從父,兩人一家子,麴球又是麴家如今最顯耀的後輩,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三品的龍驤將軍,執掌秦州三郡軍事,不謙虛的說,實乃是麴家未來最大的希望,因是對馳援麴球此事,麴章那是十分的上心,也十分的盡心。他抽調派給田居的這五千步騎,無不是隴州八郡的精銳,無不是久從麴碩等麴家人征戰的虎賁,是以,雖是以寡擊眾,敵軍雖是以逸待勞,這支軍中的將士們卻是無一畏懼,竟反而是聞戰則喜。

——田居也正是因為知道帳下將士的精銳,才會接受彭利念的建議。

按照田居的命令,五千步騎,分作三部,留下輜重,成戰鬥隊形,迎秦軍陣,向南進發。

……

秦軍陣中。

中軍,姚桃接到了陣西呂明遣人送來的軍報。

看罷,姚桃說道:「方才定西唐兒來窺我陣壘,呂將軍遣騎去捉,被個戴羊角的羌將殺了七八騎,未能成功。」頓了下,說道,「麴球是麴家目下勢頭最盛的一人,麴章的援兵必定急著援助襄武,唐兒既已觀過我陣,且小勝我軍了一場,而我軍扼守他南下的必經通道,看來,唐兒很快應該就會來沖我陣了!」命令左右諸將,「爾等親往前陣督戰,務要把陣腳守住!」

諸將應諾,分頭趕去前陣指揮。

不到半個時辰,定西的步騎部隊出現在了地平線上,姚桃登上望樓,極目眺望。

看見定西的部隊分作了三支,一支約有甲騎二三百、侍騎四五百,直往中陣來;一支約有甲騎四五百,侍騎千餘,偏向呂明所在的西翼;剩下的是主力,步卒、輕騎數千,行在最後。

姚桃哂笑說道:「三二百甲騎,也敢沖我堅陣?」

侍騎都是輕騎,平時負責為甲騎的戰士照顧戰馬、保養甲械,戰時從鬥,為他們關注兩側和身後的視野,及為他們割取被殺敵兵的首級,主要是起到輔助的作用,論及戰鬥力,不是很強,故是,姚桃直接就把那數百的侍騎給省略去了。

一個光頭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姚桃的身側,便是姚桃兄長姚國極為尊信的那個和尚竺法通。

竺法通說道:「定西既敢以此三二百甲騎沖將軍中陣,料此數百騎,必俱是驍悍之士。貧道聞定西有甲騎數千,號為『牡丹』,乃是隴地東南八郡的頭等精銳,馬皆七尺高,士皆唐、夷勇士,百裡挑一,攻堅潰營,無往不破,著實悍名在外。這數百騎,應就是牡丹騎了。將軍,彼輩已悍,又不畏箭矢,沖鋒陷陣,步卒不易抵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竺法通說的在理,但姚桃自有判斷。

他笑道:「甲騎珍貴,通常都是用在戰局僵持,或將勝、遇險之際,定西此軍的主將,卻一上來就把甲騎放出,用做先鋒,是不知兵!我隻要把這三二百的甲騎擊退,我瞧他還能再用什麼來與我戰!瞧他還怎麼去援襄武!」屏息凝神,細看來攻的那數百甲騎。

隨著那二三百騎定西戰士的馳近,肉眼可見的,能夠看到他們在漸漸的加速,踐踏起塵土飛揚。戰馬的皮甲上繪製著色彩斑斕的虎豹圖案,馳騁往前,就如成群的虎豹猛撲;馬上的騎士們從頭到腳,全身被漆成紅、黑色的厚甲包裹,兜鍪製成獸形,隻露出一雙眼睛,他們夾在腋間,朝前的騎槊,柄長丈餘,鋒有三尺,反射出耀眼的陽光。

隻從外形來看,委實是震人心魄。

姚桃看得清楚,那數百定西甲騎的最前,是一個沒戴兜鍪的騎將,在其頭上,豎著個羊角。

如果說狗是羌人愛護的,那麼羊,則是他們崇拜的。

姚桃立刻就知,這個騎將,定就是之前殺掉了呂明部數騎的那人。

他猜得不錯,那人確是彭利念。

竺法通也看到了彭利念,猜出了他是誰,建議說道:「將軍,那羌將悍勇,不可容他近我陣,宜擇勇將阻截。」順便推薦了一個勇將的人選,說道,「後部帥強多勇冠三軍,可令他迎戰。」

姚桃哈哈大笑,說道:「何必以強多迎戰?」

竺法通不明白他的意思,問道:「將軍此話何意?」

姚桃探頭向下,命令衛護於望樓邊上的左部帥伏子安:「引你部強弩弓手,去把那個戴羊角的給我射死!」

竺法通恍然,贊道:「那羌將自恃悍勇,不戴兜鍪,卻是正可以弩斃之!將軍此策高明!」

伏子安接令,即引本部的弓弩手,趨至陣前。

恰好趕上彭利念率騎殺至。

伏子安一聲令下,數十張強弩、百餘強弓,齊齊射出箭矢,便如驟雨一般,盡沖彭利念而去。

彭利念如何會想到姚桃居然集了這麼多的強弩、強弓,對付他一人?甲衣再厚,也擋不住這麼多的箭矢,況他還沒戴兜鍪。戰馬還在疾馳,他已被射得似個刺蝟,隻一張臉上,就中了三四箭,墜落馬下。他的愛馬也中了十餘箭矢,往前奔不多遠,哀鳴一聲,轟然摔倒。

卻那彭利念不久前尚自信滿滿,轉眼就因引起了秦將的注意而中箭身亡。

跟隨在彭利念後頭沖陣的甲騎,見此一幕,頓然大亂。

姚桃令中軍擊鼓,南坡上的弩手向這邊移動,連同本陣的步卒陣地,弓弩盡射。

定西軍沖陣的甲騎沒了主將,縱是精銳,亦若無首群龍,迎著箭雨,搶回了彭利念的屍體,向後撤退。姚桃也不追擊,便就偃鼓息兵。他轉顧陣西,見那數百進攻本陣西翼的定西甲騎,在中陣前頭這股甲騎撤退後不久,亦轉返撤回。呂明和他一般,也沒有遣兵追擊。

田明寶等退回數裡,與田居所率的主力聚合。

看著擺放地上,慘不忍睹的彭利念的屍體,田居、田明寶等相顧無言。

田居半晌說道:「好在我軍的兵士無有折損。也罷,彭校尉陣亡,今天不能再打了,權且在此築營,明日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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