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公非安西望 征虜轉身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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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山圖清醒了下腦袋,坐起來,揉了揉眼,瞧向榻前。

榻前兩人。

一個站著,黑衣青幘,確是日常伺候他的那個吏卒;另一個跪著,正在玩兒命的磕頭。

習山圖看不到磕頭這人的麵容,問道:「足下是?」

這人抬起了頭,相貌清臒,長須飄飄,頗有脫俗之氣。

習山圖頓時響起了此人是誰,卻是打下成都以後,桓蒙為收攬蜀地的民心,舉賢旌善,廣辟李當的舊臣和在野的蜀士進府,同時,因天師道在蜀地的勢力龐大,對天師道中有名的道士,包括襄助李氏在蜀中建國的那位天師道領袖範天師的後裔,亦皆加以延攬,把其中的許多人請來了成都,置酒高會,予以籠絡;此時榻前求習山圖救命的此人,就是天師道的一個道士。

這個道士,以擅長觀星辨氣、預測未來知名。

此道來到成都的時候,習山圖還沒有去劍閣,故是與他有過幾麵之緣,兩人有過交談。

習山圖說道:「原來是足下。」問他道,「你剛才說什麼?」

那道人哭喪個臉,答道:「桓公令小人自裁,求主簿救命。」

習山圖問道:「桓公為何令你自裁?」

那道人追悔不迭,答道:「昨日桓公夜召小人……」

記得前幾次見這道人,此道小有不卑不亢之態,與習山圖討論起《老子》等道家典籍,也是說的頭頭是道,眼下卻伏拜跪地,狼狽不堪,口口自稱「小人」,前後的表現差異太大,習山圖忍不住打斷他,說道:「你之前不是自稱貧道的麼?」

那道人倒也坦誠,說道:「小人自詡善觀星,未料卻連自己的性命都算不準,哪裡還敢稱『道』?」

習山圖莞兒一笑,說道:「你接著說,桓公召你作甚?」

那道人答道:「桓公昨夜召小人,初時對小人甚為禮重,執小人之手,問己身富貴何如?不知是不是小人答錯了什麼,桓公今早遣吏,送了一匹絹布、五千錢與小人。絹布者,是令小人自裁;惠錢五千,是置辦棺材的費用。聞主簿今日歸還,小人故前來,乞主簿救命。」

習山圖問道:「桓公問己身富貴,你怎麼回答的?」

「小人答以:上公可致。」

習山圖立刻了然,明白了桓蒙為何不滿意這個道人的回答,心道:「桓公豪邁雄圖,誌在跡古功臣之蹤,成二庾未成之業,滌盪中原,光復華夏,以建千秋不朽之名;三公雖貴,前代秦朝以今,拜為公者,何止數百?乃至一年數換!何能與千秋一臣相較?怎會是桓公所求?

「這個道人不識桓公月匈懷,以常理揣測,說此奉承之言,亦無怪桓公以絹、錢戲他。」

「上公」雲雲,本朝行「八公」之製。

太宰、太傅、太保,周之三公官,本朝與前代說白了,都是權臣篡位得的國,得國不正,為維護皇權,本朝有意重整尊卑秩序,因而襲用周製,把周代的三個公官搬了過來,是為八公中的三個上公;上公以下,是大司馬、大將軍;再以下,是太尉、司徒、司空三公。

總計八公。

上公也好,八公也罷,誠如習山圖所思,從前代秦朝到現在,幾百年間,得拜為公的大臣確然不止數百。儒家講究天人合一,有個天災人禍,常常就會把在任的某個「公」給撤免掉,多的時候,一年也的確會換上好幾個。

這怎能與桓蒙的理想,做個「千秋一臣」相比?也就難怪桓蒙會拿絹、錢調戲此道了。

至於為何說桓蒙是在調戲他,而不是真的要他自裁?桓蒙才得蜀未久,正在延攬人心,自然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把自己請來的人給殺掉,真要殺了,蜀地的人心他也就得不來了。

習山圖看這道人可憐兮兮的,眼淚都出來了,深覺好笑,強自收斂笑意,溫聲安慰於他,說道:「君幾誤死!君善觀星,應聞星宿有不覆之意,故桓公以絹贈君,是相戲耳;錢五千,是送給君的回家的路費啊。君且安心,桓公必無迫君自裁的意思,隻管去辭別桓公,收拾行囊,明日歸家便是。」

道人又驚又喜,說道:「桓公賜絹、錢與小人,竟是此意麼?」

習山圖說道:「然也。」

道人知道習山圖是桓蒙的愛臣,要不然也不會來求習山圖救命,既是愛臣,想來定然了解桓蒙,他說桓蒙無逼自己自裁之意,應該不假,當下信了習山圖的話,歡天喜地,爬起身來,抖了抖衣上的塵土,換回「貧道」的自稱,說道:「多謝主簿開喻,貧道這就去帥帳晉見桓公,辭別歸鄉。」

習山圖訝然問道:「桓公不是去了城中麼?」

道人不明白習山圖在說什麼,說道:「桓公就在帥帳,正與群臣議事,沒有去城中啊。主簿此話何意?」

習山圖想道:「袁君對莘征虜所言,卻是虛辭。桓公實未去成都。不知在帳中商議何事?」桓蒙召他去見,他不好冒然自去,雖是心中疑惑,也就罷了,說道,「我隨口一說。」

道人遂辭了習山圖,出到帳外,順軍營中的大道而行,來至中心的帥帳之外。

帥帳是個百子帳,占地很大,周邊立了百十的桓蒙親兵,俱披甲持槊,戒備森嚴。

道人不敢近前,便待在遠處的角落,等待桓蒙議事完畢,再去求見。

帳中,周安、程無忌等荊州兵的重將都在。

袁子喬、郝盛、孟賀、謝執等人也在。

桓蒙坐於主位,朝前引首,蹙眉看著鋪展在地上的地圖。

袁子喬彎月要圖邊,觀看稍頃,回到坐上,說道:「王騰、鄧浩、昝定諸輩,不識好歹,降而復叛,辜負明公的厚愛,著實可恨。然此數人,俱無長材,李當已被押解去了建康,彼等今雖擁範俊舉亂,範俊何人哉?或能蠱惑到些許的天師道徒,焉會具有士望?以卵擊石耳。不需明公親往討定,子喬與周將軍各率兵馬三千,即可分別將之剿滅!」

莘邇到營,桓蒙不見,並非全是像莘邇猜測的那樣,不僅僅是給莘邇一個下馬威,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蜀秦降臣王騰、鄧浩和昝定,擁範天師的嫡曾孫範俊為主,舉兵反叛。

說起來,桓蒙對王騰等人,當真是半點也不虧待。

王騰、鄧浩都是李當朝中的大臣,被桓蒙辟為了府中參軍,佐助安撫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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