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桓蒙有奇骨 反間真雄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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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曲知道了此事,那就等於是令狐京等也知道了此事。

莘邇打消了命令高充不得將此事外泄的念頭。

莘邇想道:「江左的對外用兵,向來非是真心地收復舊土、解民倒懸;『光復神州』雲雲,無非是個政治口號,自遷鼎初期掌權的王氏起,戰爭,就是有野心的大臣攫取更大權力的工具。

「荊州位居長江上流,俯瞰建康,歷來是江左的形勝重鎮;誰得此州,誰就能對建康朝堂造成巨大的壓力。此州相繼為王、陶、庾等氏所據。王氏因憑此州以叛。王氏敗亡。陶氏寒門出身,以軍功起家,得有此州,乃有欲廢丞相之舉,因故不成。外戚庾氏出鎮荊州,兄弟已經相承,小庾臨終,復舉其子繼任。為削庾氏權勢,江左朝中於是任了桓蒙接任荊州刺史。

「桓家原非高門,卻因建康朝廷庾、何兩家的這一場政鬥,得了便宜,從此桓蒙一躍成為江左有數的重臣之一。我雖遠在隴州,也聞此人英略非常,有大誌。今他欲攻伐蜀中,其意何為?

「料來不外乎是沿襲王、庾等氏的舊路,欲借軍功以振威名,從而圖取更多的權力。

「我料江左朝中,吸取王氏等恃州跋扈的教訓,應是不大可能會同意他的用兵之請。

「但桓蒙掌握荊州已久,兵馬強壯,人心依附,依據風聞,其人又是個敢作敢為的性子,他年十八時,為父報仇,趁仇家舉喪,裝作吊客,混入喪廬,眾目睽睽下,手刃仇人江氏於廬中,還不算完,又追上江氏的兩個弟弟,悉數殺之,真有烈氣奇骨,膽大妄為!我不能及。……江左朝廷就算拒絕他的請求,其中會不會出現變數?說不準。」

「為削弱庾氏的權勢,江左朝中於是任了桓蒙接掌荊州刺史」,這牽涉到了江左多年前的一段政治鬥爭。

庾氏是外戚,當時舉薦桓蒙出任荊州刺史的何氏也是外戚。

庾氏的妹妹是唐明帝的皇後。何氏的妻子是唐明帝皇後的妹妹,也即何氏是庾氏的妹夫。

何、庾兩人的親戚關係很近,但兩人的政治觀點和政治利益不同。

唐明帝二十七歲崩,其子成帝即位,成帝死時也很年輕,隻有二十二歲,兩個兒子年幼,為避免與皇家血統疏遠,庾氏因建議立成帝的同母弟,即他妹妹的另一個兒子為帝,何氏反對,但最終是庾氏獲勝。不料隻過了短短兩年,繼嗣帝位的康帝也病死了。康帝崩前,庾氏打算另立宗室為帝,然在何氏的堅持下,繼位的是康帝的兒子,繼位時,才兩歲。何氏因得輔政,而後就有了桓蒙出任荊州刺史的事。

江左遷鼎以今,權臣迭出,天子的廢立,無不掌於權臣之手。

皇權衰落,閥族強盛,此起彼伏的高門、外戚諸姓為了門戶之私,爭權奪利,這樣的一個朝廷,又如何能擔負起北復中原的責任,真的做到「光復神州」呢?

想到此處,莘邇不免感慨。

一邊考慮桓蒙請求江左征伐蜀中,會出現個什麼樣的結果,而這件事一旦被令狐曲兄弟、氾寬等人得知,又會對自己謀攻朔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莘邇一邊隨口詢問高充,說道:「我聽說桓公『眼如紫石棱,須作猥毛磔』,眼有棱角,須若硬刺,貌與常人異,可是真的麼?」

高充回憶與桓蒙相見時的場景,說道:「桓公的相貌確然非凡。我在他的刺史府中,正好碰見有府吏觸法,在受笞刑。那打府吏的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幾乎連衣角都沒有拂到。桓公卻說:仍然嫌重。愛才禮賢之心,也是常人不能及之!」

黃榮在座,老大不樂意,咳嗽了聲,說道:「桓公固然愛才,明公難道就差了麼?」

高充麵皮曬得挺黑,還發紅,黑紅如個常年操練的老卒也似,風度依舊優雅,不急不慢,笑道:「明公屈己下士,雖寒門、白身,哪怕胡夷,隻要有才能,亦皆能傾心以待,量才授任,自不比桓公差。」

莘邇一笑,心道:「桓氏本非西唐高門,桓蒙的父親南渡後,結交名士,躋身「八達」之列,曾參與平定王氏叛亂,得封開國男,家聲乃得以振,但仍達不到一流士族的程度,以是桓蒙少時得名士蒙臨贊賞,便竟遂以『蒙』為名,以作自己的揚聲之階。

「單從門第而論,桓蒙與我,倒有相近的地方。既然出自二、三流,不為閥族貴重,那麼如果想要作些事業出來,搜才禮士、謙恭虛己,為自身邀名之同時,薈聚人才,擴充實力,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他笑道,「桓公求賢之心,我小能理會!」問道,「桓公在荊州的治政何如?」

「勸課農耕,軍民勤於農稼,家給人足;厚賞而薄罰,虛心接士;民心喜悅。」

「可有觀荊州兵?」

「沒能到軍營一看,但桓公左近從騎、府中侍衛,俱雄壯之輩,號令嚴明,甲械精良。」

莘邇點了點頭,又問道:「荊州人物如何?」

「桓公的督府裡邊,人才濟濟,若充者,不下數十!江夏相袁君,深得桓公信用,見識英明,才華橫溢。」

聽到「若充者,不下數十」,莘邇失笑,說道:「高卿,你怎麼不像我朝的臣子,反像是桓公的說客了?」

高充答道:「充所言者,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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