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勃野丹心報 千裡何人哉(1 / 2)

加入書籤

追敵容易,撤退難。

尤其是後邊已被蒲獾孫帶兵擋住,要想撤退,更是不易。

好在聽取了李亮的意見,麴爽沒有把自己的本部放在最前,否則,現在如果前邊中了絆馬索、陷馬坑等的是他的部下鐵騎,局麵必然會將越發惡劣。

麴爽一麵強自鎮定,安撫部曲,避讓蒲獾孫部步卒射來的箭矢,匆匆地指派戰將引兵分出,抵擋馬上就要沖過來的苟雄部,一麵迅速派人趕去前邊,查探禿發勃野部的情況。

禿發勃野部的情況不太妙。

因了莘邇與北山鮮卑等各胡部鐵券盟誓,並堅持以信義為本,嚴令郡縣長吏、豪強不許欺壓、淩辱胡夷等各項政措的緣故,定西唐人與胡人間的關係,較之以前,緩和了許多,鮮卑義從的規模,亦由之而得以擴大,經過幾次增建,而下共有五千騎。

這五千騎,沒有全都跟著麴爽出征。

新卒留在了王城,禿發勃野隻帶了老卒三千騎。

在攻冉興的戰爭中,死傷了數百,剩餘能戰者還有兩千多。

勃野留下了部分兵卒,照顧傷員,這時跟從他的輕騎,共有一千七八百人。

鮮卑呼衍部的貴族呼衍磐尼所引之呼衍部的義從,行軍位置是在全軍的最前。

撞上絆馬索、陷馬坑的,也主要就是呼衍部的騎兵。

呼衍磐尼是呼衍部大率的弟弟,今年二十七歲。

於北山鮮卑的諸部裡邊,此人向有勇名。

秦兵的整體伏擊部署是:蒲獾孫在後。蒲洛孤、苟雄在側。啖高在前。

秦兵的整體作戰計劃是:啖高率重甲步卒,以絆馬索、陷馬坑為助力,環輜重車為陣,阻擋追擊的定西部隊向前。蒲獾孫亦以甲卒、輜車為陣,在阻擋落入埋伏的定西騎兵後撤之同時,遣出騎兵,阻擊後繼的定西部隊。蒲洛孤、苟雄所率的秦兵精銳,則是此戰的作戰主力,他們從側麵,也即南邊原林、灌木的位置,進攻被包圍的定西軍,通過甲騎、勁弩等的配合,爭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逐到北邊的河堤上,隻要能達成此個目標,定西兵敗之無疑。

一時間,東邊、南邊、西邊,三麵皆敵。

突然出現的戎人,旗幟如林,密密麻麻,刀槍反射下午的陽光,刺人雙眼;三麵戎陣中的鼓聲、號角聲、軍官的命令聲、戰士的吶喊聲、戰馬的嘶鳴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

耳聞目睹,饒俱沙場悍卒,僅有四千之數的定西騎兵也不免被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和震懾。

呼衍磐尼的戰馬也被絆倒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去揀掉落一旁的頭盔,朝前頭隻瞧了一眼,就心神大震。

隻見前邊,千餘的戎人重甲步卒已然列陣相待,一隊隊戎人的輕甲兵卒推著沉重的輜重車,又在列環陣於重甲步卒的後麵。

呼衍磐尼打眼四看,尋到了他的從子呼衍熾。

呼衍熾是呼衍部大率的兒子,論起年齡,比呼衍磐尼還大了兩歲。

呼衍磐尼叫他近前,命道:「把死掉的馬和傷馬都堆起來!叫沒馬的部卒在馬後防禦!如果對麵的戎虜來攻,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死守住!咱們若守不住,勃野和中尉那裡就都完了!」

他注意到對麵的秦兵隻在布陣,似乎短期內還不會發起攻勢,略微放下點心,說道,「我去找勃野!」抓住親兵遞給他的頭盔,隨便找了匹坐騎,向西行了兩步,所見悉是亂糟糟的一團,實在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娘的!唐長史都說了不能追!非要追!害得咱們中伏!」

趕到後邊,見到禿發勃野。

呼衍磐尼氣急敗壞,說道:「老禿,果如唐長史所料,中了戎虜的埋伏了!狗日的,前邊阻擊我軍的全是戎虜的甲卒,還有輜重車,我等皆是輕騎,沒法突圍!可該怎麼辦?」

苟雄已然開始放起了進攻。

從定西兵前後兩部的軍旗上,苟雄辨出了麴爽在後邊的那支鐵騎軍中,故是把主攻的方向,放在了麴爽處;用來攻擊禿發勃野部的秦兵不多,且都是輕騎。

禿發勃野臨危不亂,收攏部隊,采取了與呼衍磐尼相似的戰術,在近處驅馬為壘,設置防禦線,但與呼衍磐尼不同的是,他還遣出了三二百的敢戰精騎,迎擊來攻的蒲秦騎兵。

呼衍磐尼來到時,禿發勃野正穩穩地站在馬鞍上,觀瞧本部精騎與秦騎的遊戰。

那數百精騎把胡人的騎兵戰法發揮到了淋漓極致,時聚時散,時左時右。

一支十餘騎組成的小部隊,在方圓數裡的戰場中,表現得十分顯眼,帶頭的那個騎士,箭術精良,雖或比不上麴球,也可稱是射雕者了,箭無虛發。

百餘秦騎分成兩部,從兩邊包抄這股鮮卑義從的騎兵。這十餘騎不退反進,朝南邊疾行,他們的戰馬也好,跑得快,那百餘秦騎包抄失敗,遂匯成一股,銜後追趕,卻是追趕不上,被那十餘騎領頭的人回身引射,倒是接連被射中了四五人,一個跟著一個的落馬。

那十餘騎將到秦兵在南邊的主陣,陡然折彎,不僅讓過了主陣中射出的箭矢,還把緊追在後的那百餘秦兵給搞了個手忙腳亂,紛紛緊忙勒馬,以免收不住馬速,沖入到本軍的陣中。

此十餘騎踐踏揚塵,奔如雷電,矯捷如狐,在戰場上轉了一大圈,安然返回。

看到這一幕的鮮卑義從,不管是否在戰鬥,盡皆歡呼喝彩。

……

秦兵主陣中的蒲洛孤顧問左右:「那十餘騎的帶頭之人是誰?」

他的左右哪裡會知道?

……

禿發勃野笑顧站在馬邊的呼衍磐尼,說道:「老宋怎樣?」

「老宋」,就是那在戰場上大出風頭的十餘騎之領頭的人,名叫宋金,卻非鮮卑人,是個唐人。他早年在督府為吏,因其性格耿直,出言無忌,得罪了上司,被安上了個耽誤公務的罪名,係於獄中,後來被上任督府長流參軍的羊馥釋放出獄。出獄以後,莘邇愛重其勇武才,便把他安排到了新建的鮮卑義從軍中,任了個八品的部曲將。

宋金性直,呼衍磐尼性格火爆,兩人同在一軍,三天兩頭的就會懟上一架,交情本就不好,況此危局的時候,呼衍磐尼自是愈無心思給宋金叫好,敷衍說道:「不錯不錯。」追問道,「老禿,事急矣!你有什麼對策沒有?」

禿發勃野從馬上跳下,扌莫了扌莫腦袋,心中想道:「適才苟雄那一句暴喝,自稱『苟將軍』,真把我驚呆了。我這姓也不好。放在鮮卑話裡,固是蘊意優美,換成唐話,未免小小不雅。」用鮮卑語對呼衍磐尼說道,「你著什麼急。」

呼衍磐尼不知他為何唐話說的好好的,突然改換鮮卑語,也沒功夫問他緣由,還是用唐話說道:「怎能不急?老禿!三麵皆虜,敵眾我寡,我部恐將覆滅!」

禿發勃野見他領會不了自己的暗示,就重換回唐話,笑道:「老尼,臨追虜前,唐長史自請從步卒行。我部與中尉部盡管中伏,唐長史卻統兵在後。唐長史的才略你不知麼?無憂也!」

一人在旁邊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剛去西邊看了看,西邊也有秦兵的甲卒在列陣。東、西俱為秦虜堅陣,北邊是河!我軍東、西都難突圍。我瞧秦虜的意思,是想先把中尉部擊潰,逼之入河。苟雄,是虜秦的猛將,中尉部岌岌可危。中尉部一敗,十個唐長史,也難回天!我部也將必亡!形勢緊迫。……校尉,當下之計,快趁秦虜主攻中尉的良機,棄馬浮水而逃吧!」

說話的是且渠元光。

禿發勃野說道:「元光,你不要出餿主意!你這個辦法,萬不能行!」

且渠元光問道:「為什麼?」

「就像你說的,中尉部已經岌岌可危,我若自己逃生,中尉部覆之定矣!中尉部既覆,你我縱得暫時之生,身為部將而棄主將逃跑,軍法之戮,你我也躲不掉!

「且中尉,是國家的貴臣,麴侯的從子。明公近年施政,常賴麴家之助。中尉若因你我而亡,我有何麵目再見明公!」

且渠元光轉著眼珠,說道:「也不一定就躲不掉軍法之戮。」

「哦?」

「過河得生之後,咱們不回王城,遁入北山。朝廷的軍法再嚴厲,還能追到北山殺人不成?」

禿發勃野好像才認識且渠元光一般,詫異地朝他臉上,看了一眼,又一眼,說道:「你是想使朝廷與我北山鮮卑開戰麼?」

且渠元光訕笑說道:「北山鮮卑各部,擁帳數萬,人多勢眾,朝廷也不一定敢打。」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女生相关阅读: 庶民帝國 我撿垃圾能成寶 重生做石油大亨 漫威的瓦羅蘭之心 挨揍就變強 變身王者女英雄 我與我的江湖酒館 影視世界諸天行 第一序列 我在霍格沃茨氪金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