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白純堅壁守 索張爭請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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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茲王白純穿著錦袍,環著金寶帶,坐在金獅子床上,看向堂下的諸多臣子。

他說道:「定西無故侵犯我境,卿等有何對策?」

說的是龜茲話,語調發音,與唐土截然異類。

堂下的臣子裡頭,大多是剪發齊項、衣服華麗的世俗大臣,也有兩三個光頭黑衣的僧人。

卻是說了,為何有僧人參與龜茲國王朝的議事?

那是因為:西域南北兩道的諸國皆虔信佛教,鄯善也好,龜茲也罷,從王室往下俱尊奉佛陀,這也就使得在這些國家中,出家的不但有普通百姓、有貴族,同時也還有不少的王室成員。

比如鳩摩羅什的母親就是王女,又比如鳩摩羅什少時從師的那位龜茲高僧,也是王室的子弟。

此時有資格站在這裡,聽受白純谘詢的和尚,自都是有王族或貴族的身份,於龜茲國內名望不低的。——從他們頭顱的形狀也可看出此點。與別的大臣、白純相同,和尚們的腦袋也都是前額扁長,後顱突出。這是龜茲國的風俗,凡貴族、王室的子女,為與庶人、賤民區別開來,在他們出生後,便每日用兩塊木板夾其頭,從而改變他們頭顱的形狀。此俗稱為「柙頭」。

一個盡管顱形奇怪,相貌依然觀之清秀的年輕僧人出列,合掌說道:「大王,貧道愚見,宜效焉耆國主。」

白純瞄了他一眼,滿臉的不樂意,說道:「鳩摩羅什,你此話何意?」

「大王,我佛慈悲,一旦興起戰火,即使戰勝,兵卒、百姓亦定會有不小的死傷;如果戰敗,我國更有顛覆之危。定西國的軍隊遠道而來,限於補給,難以在西域長期駐紮,早晚都會如以前一樣,班師歸國。既然如此,大王何不表輸忠誠,送些寶物與之,把他們打發走了事?」

龜茲國中,國人盡剪發,唯王不剪發。

白純的頭上包著錦絹,把頭發裹得嚴嚴實實,向後垂了有二尺長。大熱的天,腦袋不透風,他額頭出汗,渾身汗津津的,遂端起案上的金杯,喝了一大口涼葡萄酒,感到舒服了很多。

白純放下杯子,問其餘眾人,說道:「你們的意見呢?」

白純已經把王城周邊的國人盡數收入城內,並於數日前,遣了一隊使者,滿載國中的各色寶物,趕去北邊的烏孫請求援兵了,明顯是不打算投降,要與定西軍決個勝負。

餘下的眾人中,一個機靈的,出來反對鳩摩羅什,迎合白純,說道:「『定西遠道而來』、『限於補給』此言,鳩摩羅什說得不錯。定西國興師動眾,舉數萬之卒,犯我國土,來勢雖凶,奈何補給難以轉運!我王城有高牆堅壘為禦,外又有烏孫援兵,隻須堅守旬日,臣料定西軍必就會因缺糧而陷入慌亂。到的那時,要麼他們主動撤兵;如果不撤,大王適時麾軍進擊,克敗之也不難!而如定西敗於我國,大王之名,勢將威震西域。臣恭喜大王,霸業成矣!」

此人的話語,深得白純之心。

白純撫須說道:「定西兵強,雖有補給之弊,不可輕視。『霸業』雲雲,仗還未打,不可妄言!」

嘴裡說「不可妄言」,眼睛裡已經溢出笑意。

鳩摩羅什再進諫,說道:「大王,昔僅戊己校尉張韶一部,我國已不能攻破,今況定西的武衛將軍莘邇親引大軍來?

「貧道聞莘邇有善戰之名,盧水胡、柔然、朔方的鐵弗匈奴,悉為其所敗。盧水胡號稱敢鬥,柔然溫石蘭勇且有謀,鐵弗趙宴荔,一方小霸也!皆非其敵手。

「大王,遣去烏孫的使者還沒有回來,烏孫會不會遣派援兵尚在兩可。萬一烏孫不救我國呢?莘邇名帥,張韶、索恭皆戰將,貧道隻恐,我國將危!」

白純笑道:「鳩摩羅什,你擔憂國家安危的忠誠,孤都知道了;但你潛心佛法,素來於軍政謀劃上少有涉及,卻是慮不周全。我送了那麼多的寶物給烏孫,且許諾,等到擊退定西軍以後,還有十倍於此的珍寶奉送,烏孫焉會不動心?你不要多說了,且坐觀之,看我大敗莘邇!」

見白純心意已決,鳩摩羅什隻好收聲。

當下,白純布置城防事宜,隻等烏孫的援兵到來,就大乾一場。

……

龜茲王城外。

白純軍議之後的第三天,莘邇的兵馬抵至。

一路上,莘邇沒有怎麼攻打沿途的龜茲城池,因此,雖然是經過了長途的行軍,部隊的精神風貌還是不錯的。索恭、張韶、隗斑、北宮越、嚴襲一乾將吏,都是久經沙場的膽壯之士,求戰的心情相當迫切;在他們的帶動下,各營的兵士亦皆摩拳擦掌,鬥誌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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