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妃衣不蔽體 苟雄請誅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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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邇新婚失利,慘遭痛毆,秦國剛登位不久的蒲茂,則夫綱威振。

這天傍晚,蒲茂處理完政務,模仿書中看到的夏人天子之雅致故事,乘上羊車,由之在宮苑裡隨意走動,車停在何處,他就寵幸何殿的嬪妃。

暮春夕陽,宮中綠柳拂地,諸色的花卉盛開,奼紫嫣紅,筆直於遠近宮闕間的石板路上被灑了水,濕漉漉的,道邊偶見青苔。空氣熙暖,柔風醉人。

下午的時候,蒲茂去到學宮,視察了一下學宮近期的招生情況,已有近千學生,多半是戎人官吏的子弟。招生的成果不錯。學生也都按他的命令,換下胡服,穿的唐人衣冠,觀之甚美。

因是,他此時的心情挺好。

駕車的幾頭羊,走走停停,時不時地聞聞地麵,舔上幾口,慢悠悠地過了兩個殿宇,停在一處宮前。殿名「長春」。此殿內住的,是最得蒲茂歡心的嬪妃張氏。

蒲茂笑道:「不意羊也通人性,知孤喜好!」欣然下車。

張氏早在殿外等候,趕緊迎上。

張氏的家族是秦地的士族名姓,她的祖、父都是朝中大臣,其兄弟有的在朝、有的在郡縣,為官者亦不少。張氏今年二十七歲,比蒲茂大上些,相貌熟媚,善解人意,尤其妙者,吹得一手好洞簫,於春宵秋夜時聽,清幽動人,自嫁給蒲茂至今,蒲茂對她的寵愛從未有過衰減。

蒲茂俯身把她扶起,叫她的小名,笑道:「阿姬,你老實說,是不是對我的羊兒做了手腳?怎麼三回裡頭,倒有兩次都是停在你的殿外。」

張氏心道:「你那羊有內宦專管,我怎能做得手腳?隻是費了我不少青鹽。」

羊喜歡鹽水的味道,張氏從宮中的寒家婢女那裡知道了此事後,便趁每天這時,宮裡都要澆水清道的機會,每每朝通往自家住殿的路上灑下鹽水。此技屢屢得逞。

張氏嬌聲答道:「大王的羊寶貝得緊,臣妾平時見都見不著,何來可作手腳?」迎了蒲茂入殿。

到殿中坐下,蒲茂與張氏調笑說話,宮女奉上飲品、果盤。

蒲茂略吃用了些,聽張氏吹了一管洞簫,隻覺心曠神怡,白日的一天忙碌似皆不翼而飛。

夜色臨至,如蝴蝶也似的宮女們穿梭進出,把蒲茂與張氏的晚膳呈進。

蒲茂披衣而起,攜張氏的手,將要入席,定睛一看,登時轉喜為怒。

案幾上琳琅滿目,山珍海味,粗略數下,得有四五十道美餚。並有酒兩瓶。一瓶是用水晶瓶盛的,色澤殷紅,是葡萄酒;一瓶是用玉瓶盛的,酒味溢出,是來自江左的酃綠美酒。

蒲茂擲下張氏的手,指著案上的酒菜,勃然大怒,說道:「我前日才下令旨,叫後宮勤儉,不許鋪陳浪費,你是不知道孤的令旨,還是抗旨不遵?」

張氏拜倒,說道:「賤妾豈敢抗旨不遵?大王嚴令後宮,悉去羅紈,衣不及地,大王請看賤妾的此裙,非至不及地,小腿都露出來了!賤妾的釵飾等物也都收了起來,備獻給大王做軍需之用。

「賤妾蒲姿柳質,荊釵陋食是本分,唯大王千金之軀,萬民之望,別的能省,賤妾以為,飲食卻萬不能省!大王日理萬機,本已疲累,膳食再省,何以養生?須知,大王之康健,非係一人之康健,而係我大秦百姓之福祉。

「賤妾因存了此念,所以貢獻給大王的膳食就稍微豐富了些。大王請看下手那個案幾,那是賤妾的飯食。」

蒲茂瞧去,見那個案幾上隻有菜餚五碟,湯羹一份,胡餅半個,比起備給自己的那份膳食,用寒酸形容也不為過。

饒是如此,蒲茂依舊心火難平,厲聲說道:「今日膳食所費,全從你的月例裡扣!這回就不罰你了,再有下次,嚴懲不貸!」甩袖而出。

偌大的殿中,香爐裡空空如也,才換上的粗布帷帳低垂,黑色的案幾中間,張氏俯拜的身影顯得渺小單薄。

蒲茂氣沖沖地出了長春殿,登車令道:「去王後的寢宮!」

他的正妻姓苟,其族乃是秦國「國人」的大部落。早在蒲茂篡位以前,苟王後的父親、兄弟就是他的死黨,俱在軍中,各掌兵權。蒲茂登基之後,對苟氏一族加以了極其的重用。

較以尊貴,作為唐人的張妃之家,與苟王後家是遠不能比的。

夜色薄薄,籠罩宮中。

風還是那風,花柳也還是那花柳,羊兒依然瑩白,羊車依舊平穩,蒲茂的心情卻不復方才了。

到了苟後的住殿。

對苟後來說,這是意外之喜,忙不迭出迎,陪著蒲茂進殿。

聽得蒲茂還沒吃飯,苟後急忙令宮女捧上酒菜。

苟後性子軟弱,蒲茂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卻是與張氏的「小動機心」迥異,宮女們給蒲茂上的飯食隻有菜餚數碟,亦無美酒。

蒲茂見狀,稍微收起了形於臉色的怒氣。

他點了點頭,說道:「還是王後知我!」

素來疼愛的張妃也「陽奉陰違」。

蒲茂有感而發,喟然說道:「王後,國家的鄙俗多矣,孤欲大加整治,可誰知,莫說國事,便是宮中之令,也不得行!做點事,可真是難!」長吸了口氣,又自我安慰似地說道,「好在有孟師助我!」問苟氏,「你吃過了麼?來,陪孤用些。」

夫妻對食。

飯畢,蒲茂心道:「已有近月沒來王後殿中了,今晚,我就在這裡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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