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無我何繼位 邁議攻南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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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邁問道:「明公,天子怎麼過分了?」

桓蒙說道:「天子當年還沒有登基,隻是執政朝中的時候,他就搞了一大堆會稽的士人入朝,現在他更是把會稽越來越多的士人弄到了朝中,分別任以官職;如今,健康朝廷裡邊,會稽士人比目皆是!

「除了這些不說,他還把他那些過去談玄論道的朋友,也一個個地都詔拜任官,給以重任。嘉賓,他擢用的若都是有才能的士人,我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可他擢用的這些都是什麼?歪瓜裂棗!嘉賓,一個個都是歪瓜裂棗!把這些人辟任朝中,對朝政、對國事能有什麼幫助?而我說向他舉薦的士人,他雖然也用,卻俱皆待之頗為疏遠。厚此薄彼,難道不過分麼?」

今天子程晝在登基繼位之前,爵位是會稽王,所以他和會稽的士人非常熟悉,而同時他又雅善清談,江左這些有名的清談之士,大多與他來往甚密,——他後來能夠當上天子,其實主要靠的也就是這些會稽士人和這些清談之士的擁戴,那麼現在為了抗衡桓蒙,提高朝廷的威嚴,他現在辟用大量的會稽士人、談玄之士入朝為官,這其實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且事實上,會稽的士人也並不像桓蒙說的那樣,都是「歪瓜裂棗」、無用之士。

江左有名的南遷士族王氏,南遷到江左後,便把家安在了會稽郡的山陰縣。

還有在桓蒙軍府中為吏的謝執,以及現任北府府主的謝崇,還有謝適,他們這一家子原是陳郡陽夏人,但南遷到江左以後,把家也安在了會稽。——謝崇之所以得出任北府府主,很大的原因也就是因為他家在會稽,他與今天子是早就相識的。

聽了桓蒙此話,郗邁說道:「天子為會稽王時,王謝諸姓子弟,多有在其王府中出任吏職者,亦即王謝子弟或為天子故吏,或與天子舊識,現在擢用他們任官朝中,這也是情理中事。」

桓蒙說道:「任用故舊,確乎人之常情,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天子若隻是任用故舊倒也就罷了,可是我上表朝中,彈劾程曦,請天子把他黜免,天子卻不肯答應!嘉賓,你不覺得這就更加過分了麼?」

程曦,便是那位武陵王、鎮軍大將軍,他是今天子程晝的異母弟。

今天子程晝繼位以後,對他的這個弟弟相當重用。程曦如果像程晝一樣,隻是擅長清談而已的話,那麼桓蒙可能對他還不會太過重視,卻偏偏程曦此人對清談之類毫無興趣,而有武乾,喜好習武練兵,並且一直都不滿皇權的衰落。那在桓蒙眼中,程曦自然就是跟眼中刺了。

於是,就在前時,桓蒙上表程晝,誣陷程曦。

桓蒙表中言稱:程曦出身皇族,恩寵顯耀於世,但不能遵循王法,修身慎行,卻聚合輕浮小人,隱藏亡命之徒。另外其子程合,傲慢殘忍,施虐於人;表示擔心程曦父子恐怕將會成為禍亂的緣由,因請求免除程曦的官職,讓他以王的身份返回藩國,並免除其子程合官職。

請求程晝免掉程曦鎮軍大將軍的官職,說白了,就是想要讓程晝解除掉程曦的兵權。

然而程晝沒有答應桓蒙的請求。

程晝不答應桓蒙的此個請求,在政治上來說,的確是個值得注意的信號。

郗邁年輕的臉上略露沉吟之色,說道:「明公,公已經上表彈劾過武陵王,而天子又也已經拒絕了公的彈劾,這個時候,如果明公再次上表彈劾,執意要求天子黜免武陵王官職的話,隻怕會和朝中產生不必要的矛盾。以邁之愚見,此事不妨可暫且放下。」

桓蒙滿臉的不開心,將手中的玉如意丟到案上,拂袖說道:「暫且放下?就這麼算了麼?我彈劾不成,……嘉賓,那我在朝中、在國中的威望將何以存在?」

郗邁說道:「彈劾武陵王不成,但是明公不妨可再彈劾南頓王。」

「彈劾南頓王?」

郗邁點了點頭,說道:「南頓王與武陵王一樣,也是喜好結交豪俠,其門下聚攏了不少亡命之徒,但他與武陵王不同的是,他並不像武陵王那樣深得聖眷。那麼,明公如果抓住他門客違法亂紀之事的實據,然後奏請天子對他加以處置的話,天子應該就不會拒絕。……如此,既可以不損明公在朝中的威望,也可憑此敲打武陵王,使他不敢再驕橫跋扈於朝野之間。」

桓蒙揚起腦袋,扌莫著泛紅的胡須想了一想,稱贊郗邁,說道:「嘉賓,卿此策甚佳!好,我就按卿說的辦。這道彈劾南頓王的上表,便勞卿為我起草。等寫好之後,拿來我看過,便就呈送朝中!」哼了聲,說道,「已經拒絕我一次了,我就不信他還會再拒絕我!」

郗邁應諾。

院中起了一陣風,卷動庭中樹木。

雖已冬末,到底是南方,樹木的葉子尚未落盡,樹葉瑟瑟作響。

聲音傳入堂中。

桓蒙舉目向外望去。

看到庭院中那一派深冬的蕭瑟景象,桓蒙不覺喟然長嘆,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矣!」

郗邁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朝氣蓬勃的臉龐也轉向院中,瞅了眼。

他年輕,就像初升的太陽,人又極聰明,今得桓蒙重用,對未來乃是意氣風發,蕭瑟的景色並不能影響他的心境,遂笑問道:「明公緣何有此一嘆?」

桓蒙說道:「召會稽士人、談玄之士入朝為官;我彈劾程曦,他不肯從,這是兩件事之外,嘉賓,近日來,還有另一件事,不知你可有注意到?」

郗邁問道:「明公所說,可是豫州軍府演武之事麼?」

桓蒙拍了下案幾,說道:「正是此事!嘉賓,你說說看,大冷的天,且前陣子才下過雪,有的地方,雪都還沒有化,那豫州軍府,它現在是搞什麼練兵?徐州戰場的戰事未定,氐虜現在難道還能越過淮水,進攻它豫州不成麼?它練兵演武,練給誰看?演給誰看的?還不是讓我看的!

「我請求朝廷伐蜀,朝廷遲遲不給我回詔;謝堅石一提請伐徐州,朝廷立刻就同意,北府既已攻入徐州,所謂捷報連連,豫州軍府復又在我荊州的東界操練兵馬,他們這是想乾什麼?以為謝堅石在徐州打了幾場勝仗,就能壓得住我了?吾親率萬眾,深入千裡,席卷蜀地,為國家收復巴蜀的時候,謝堅石在哪裡?北府在哪裡?」

桓蒙越說越不高興,生氣地再次拍打案幾,與郗邁說道,「設若無我,再多的會稽士人、清談之士推舉,天子何能繼位!而今他繼位才有多久?便一邊拒絕我的上表彈劾,一邊用北府、豫州嚇唬我。」話到此處,他隻覺月匈臆難平,乃又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嘉賓,朝中掣肘如此,叫我北伐中原、光復神都的壯誌如何能夠實現?」

郗邁說道:「明公,敢請息怒。」

桓蒙甩了下寬大的袖子,往後邊稍微靠坐,說道:「嘉賓,我沒有生氣。我這不是生氣,我這是、這是,……這是老牛舐犢,怒其不爭也!」

「老牛」,桓蒙之自比;「犢」,不用說,指的當然是今天子程晝了。

桓蒙繼續說道:「現在氐虜蒲茂已經竊據了整個北地,隔著江淮,虎視眈眈地窺視我唐,當下可謂風雪飄搖之秋也,而朝中天子、諸公,卻不能信任與我,和我同心協力,共禦外侮,州府中原,而卻東邊一拳、西邊一腳,弄出亂七八糟的這麼些東西出來!……吾思及此,痛心疾首,何止是痛心疾首!」

就在桓蒙準備再度拍案之前,郗邁說道:「明公,邁有一個想法,或許可解當前之局。」

……

桓蒙收起了已拍在半空中的手,側身向郗邁,問道:「嘉賓,你有何策?」

郗邁說道:「明公,天子拒絕明公的上表彈劾也好,豫州軍府大冬天的練兵也罷,歸其根本。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做的底氣,還是在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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