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怎麼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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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有人想起了他,周行自然不會知道,也不會出現諸如打噴嚏之類的現象。當然,若是他知道是一名男人在想他時,他怕是不是要打噴嚏什麼的,而是要汗毛倒豎了。

他不知道千裡之外喬登的窘境,他也有點窘,但比起喬登來可是要好過多了。

自從那日公開判決了黃昂和郭貴之後,他原本期盼的高青天的名號並沒有出現,更多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除了以前的敬畏,更多了一層疏遠的意思。

至於郭貴的弟弟郭文,雖然對他的態度更是恭敬,可他依舊能感受到他對自己沒有了以前言行間透露出的那股子親近勁。而且因為他將郭貴送到了縣衙,他這些日子一看就郭文,渾身便不自在,仿佛自己做了對不起郭文的事情一般,仿佛自己做錯了一般。

甚至是郭貴運用手段霸占過來的母女二人,在周行做了此事之後,不是如胡娥那般感激涕零,而是茫然,繼而大哭道沒了郭貴,我們母女便沒了依靠,也回不了以前的家中,這今後的日子該咋過。

胡娥在他判案後的第二天便被人發現吊死在一顆樹上,她是自殺的。那郭貴霸占的母女倆也是在第二天被人發現母親投井自殺,而年僅十四歲的女兒跪在路邊願賣身以求葬母。

這讓周行更是手足無措,更是懷疑人生,懷疑自己以前的三觀到底是對還是錯。

麵對這些結果,可憐的周行是徹底糊塗了。

他僅僅是一個宅男,從小受到那個世界的政府係統的教育,有了一些樸素的簡單的世界觀價值觀,一些他認為是沒有任何疑問的價值觀。

隻是現在,他突然發現那些樸素的價值觀相互之間竟然互相矛盾,而他以前竟然毫無察覺。

這個發現讓他著實惶恐了好些日子。

「主公您沒有做錯。」已經正式受聘為他主薄的杜疇開解他道:「《易經》有雲:天道光明而下濟,地道卑而上行。主公您在僰道這裡是君,就應該行天道。您這上洛是臣,就應該行地道。」

「沃特?」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的周行是一臉疑惑,不由噴出了一口那個世界的一種語言,「天道光明什麼?這話啥意思?」

「主公你看,老天有沒有感情?」

「沒有。」周行搖了搖頭道。

「對了。天行有常,不以堯存,不以紂亡。不因你是聖主,老天就多給你陽光,不因你是暴君,就少給你陽光。」杜疇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看到周行點頭示意自己懂這番道理之後,才又繼續說道:「那老天爺所表達出來的道理是什麼?」

「是公平,是無私,是整體,是沒有主觀感情,是大道。」

周行聽到杜疇這話,心中好似忙忙黑暗之中有了一點光亮閃過,繼而想要尋找,卻又是一片黑暗。隱隱約約間,他明白了一點,可就是想不透。

「主公您對於咱們侯國的民眾就好比老天一般,您隻看整體,而不要在乎個體的喜怒悲歡。黃昂所做之事,您若是不這般處理,那人人都效仿黃昂,咱們這侯國日後還如何治理?如何運行?若是都如郭貴那般仗著主君您的身份而巧取豪奪,那主公您想日後咱們侯國的人會不會效仿郭貴?」

「您若是憫惜郭貴搶過來那女人無奈自殺,而不那般審判郭貴,郭貴和那個女人是不用遭受這般悲慘命運,但其他人呢?大家都學郭貴,這侯國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說,主公,天道光明而下濟。您隻需按照天道而行便可。老天爺會在乎個體的富貴或是貧賤?會在乎個體的悲慘或是幸運?會在乎個體到底是恨老天還是愛老天?天行有常,它該是夏天的時候便是夏天,它該是冬天的時候便是冬天。它不會因為某個個體說我要熱死了,便把夏天換成冬天,對不對?」

這一瞬間,周行是豁然開朗。

「敢問先生,」周行態度更是謙虛:「地道卑而上行又是何解?」

自己以前真是不學無術啊,周行心中再度哀嘆道。

船夫們粗獷的歌聲在這遼闊的大江之上陣陣響起,聽在隻身前來僰道的喬登耳中,引起陣陣共鳴。

「這首詞曲是何人作所?意境既有滄桑悲壯之感,又透漏著淡泊寧靜之意,當真是絕妙之極。」

喬登這些日子想盡了種種辦法,甚至得到他家中兩位叔叔的支持,但依舊由於他父親的堅決反對而不得實施。

按照他父親的原話便是:「我們喬家自你曾祖成為大儒以來,人人精研經書,我又豈不知此項政策的出發點乃是利國利民?可世事哪能事事如人所願?世道已經變了,在為父看來,這項政策非但不能有利國家,反而會造成混亂。人人都說登兒你日後當大興我們喬家,可在為父看來,你未來不但不能大興我們喬家,反而會將我們喬家帶上一條不歸路。」

喬登說服不了他的父親,但他也不會被他父親說服。

「隻要能興國利民,便是我們喬家受苦受難又如何?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豈能隻顧自己一間屋子!」

他不喜歡周行,很不喜歡。從他見到周行的第一眼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人,沒有理由,就是不喜歡。從小家庭的教育和培養,讓他可以將這種不喜歡掩飾地很好,至少讓人表麵上看不出來。雖然他很不喜歡對方,雖然他內心認為周行在僰道做的那些事情屬於瞎胡鬧,可有一點喬登他很確定。那就是從那幾件事可以看出,這個周行也絕對是不走尋常路之人,所乾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利國利民之事。所以呢,在羅商已經兩次派人征召周行而不得之後,喬登主動情願由自己親自前來僰道邀請周行。

此時在大江之上,看著這遼闊的大江,聽著那不知名的詞曲,這些日子的煩悶似乎也隨風而去,心情再度舒暢起來。

「杜兄,」大船之上的那一側還並排站著兩名修士,一個身著五品褐袍,一個身著六品綠袍。此時開口的正是那名六品綠袍修士,「聽說這個詞曲就是那高亭侯所做?」

「正是。」這五品褐袍修士正是杜疇。他這次是前往巴郡邀請了自己的好友醫師淩普前來僰道為周行的醫館坐鎮,「淩兄你可知道這詞曲背後還有何故事?」

「願聞其詳。」淩普顯然對此非常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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