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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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等到李頌從外麵回到鏡華宮已經是黃昏時分,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袍子,晚風吹起他的衣袍,襯得他的身形又瘦削,幾分夕陽也將他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他身後背了個箱子,草藥的苦味從裡麵散發出來。

柳銜花從孟殊音那裡出來後,就在門口守著了,大老遠地看到李頌過來,他便盯著人家瞅,眼睛都不帶眨的,像是要從李頌的臉上瞅出一朵花來。

李頌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走到階下停下腳步,問道:「柳宮主這樣看我做什麼?」

柳銜花隻看著他,不做聲。

六百年過去,柳銜花其實已經不是很記得那人的模樣,若是在尋常在路上遇見他,可能會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更可能根本想不起他來。孟殊音過去的情人很多,好一點的,能與她在一起個三五年,性格合不來的,不到半月就散了,那人與他阿姐卻是半月也沒有的,又算得上什麼呢?

不過當李頌與阿姐一同走來時,柳銜花倒是一下就想起那人來。

那些舊日場景,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那人不可能活到現在,李頌也不該是那人,那人的一生,史書上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可他阿姐不願看。

他本以為,隻要他阿姐看過那段周史,就該對李頌生厭了,把他趕得遠遠的。

柳銜花心中費解,按理說論起與他阿姐的情誼,那人應當是排不號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阿姐看起來偏偏對他念念不忘的。

但是馬上柳銜花就琢磨過來,是自己糊塗了,對他來說,是過了漫長的六百年,但是對他阿姐來說,這是睡了一覺,對那人還在興頭上,沒能忘懷,倒也說得過去。

那人沒了,阿姐找了李頌來替他,其實也不一定就是樁壞事。

說到底,他第一眼看到那人時便覺得他不順眼了,對李頌也是一樣。

柳銜花把李頌看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說,哼了一聲,扭身回了後苑。如今那些有家能回的美人都被打發走了,剩下一些有家不能回的和無家可歸的,有的他忙了。

李頌停在原地不明所以,不過柳銜花經常對他說些古怪的話,這也沒什麼,他背著藥箱抬步上了石階,走進鏡華宮,隻是心裡琢磨著,孟殊音實在沒什麼用得著他的地方,她總是在他麵前說著可憐的話,然而柳銜花在她麵前連大聲說句話也是不敢的。

柳銜花很愛護自己的這位姐姐,也很敬重她,對孟殊音來說,柳銜花應當是比他有用許多的。

他在鏡華宮待得時間不短了,也該考慮動身去別的地方了,再過兩月,他就得回衢州,回了衢州,怕是還有一堆事在等著他。

隻是他想走,孟殊音卻不一定願意放他走,李頌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有時很親近他,有時又好像忘了他。在某個瞬間,李頌會覺得她是有一點喜歡他的,可是馬上就會被一盆冷水潑醒,他這樣一個身份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她喜歡自己,又能有幾分真心呢?

李頌慢慢走

著,天色又暗下些許,晚霞染紅了大半的天空,像是燒著一場熊熊的烈火,李頌抬頭望向西方天際,火紅金烏已落下兩隻腳去,他想,孟殊音喜不喜歡自己是說不準的,自己這顆心怕是不算清白,再待下去,隻怕是要陷得更深了。

但他想走,總要與孟殊音說上一聲的,她若是不同意……

李頌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往前走著,她若是不同意自己能有什麼法子呢?

李頌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從見了她第一麵起,自己的魂兒上就多了跟繩索,一邊套在他的脖子上,一邊落在她的手裡,她不撒手,自己隻能這樣由她這樣牽製。

李頌苦笑一聲,他出來這一遭,實在是賠大發了。

一抹彎彎的弦月掛在深藍的夜幕上,清冷月光穿過濃密枝葉,星星點點落在眼前的路上,也落在黯淡的窗紗上。

孟殊音點了燈,看著桌上的史書,好半晌過去,也不曾動手翻過一頁。從前的周朝如今變作了齊朝,六百年的時光匆匆而過,王侯將相的故事還是過去那些,不過是換了個名字,可能在史冊上留下姓名的又有幾個?更多的是夾帶在一聲聲的嘆息中。

一燈如豆,扯著她的影子在屏風上不斷地搖曳,孟殊音把桌上的書撿起來,放到書架上,她到底是沒有再看下去。

她醒來至今也有段時日了,該把這一身睡了六百年的筋骨給好好地鬆快鬆快了,鏡華宮待著沒什麼意思,該出去活動活動,不知那些個老朋友們,看到她時會是副什麼表情。

孟殊音又想,她要不要帶著李頌一起走呢?李頌而今好像可以修煉了,她帶著他把修為提升一下,好像也不錯,隻是當下她手中沒什麼適合他修煉的功法,但這玩意兒修真界那些個大門派裡有的是,到時去搜刮一頓就好了。

孟殊音抬手揮滅屋內燭火,正要轉身上床,忽聽外麵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久久沒有斷絕。

這深更半夜的,哪裡來的姑娘在哭?

隨即又想,這後苑可全是姑娘,左右她也不想睡覺,都睡了六百年了,怕是把這輩子的覺都睡夠了,她起身出了屋子,尋著聲音走過去。

花木扶疏,幾粒銀豆兒似的月光掉在白色的卵石路上,孟殊音走過一段長廊,又穿過兩處月洞門,一抬眼,便看到湖邊的小亭中,一白衣美人兒跪在地上,仰著麵,梨花帶雨地向柳銜花哭訴著什麼。

柳銜花一副為難姿態,他好像總沒法對美人狠心。

孟殊音緩步走上前去,伸手把柳銜花薅到一邊去,彎月要抬起美人兒的下巴,打量了一番,月光下美人麵如白玉,雙眼通紅,淚盈於睫,孟殊音問道:「這是哭的什麼呀?()」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_[(()」美人抓住孟殊音的袖子懇求她道,「求孟姑娘幫我跟宮主求求情,讓我留在鏡華宮吧,讓我留下來吧,我保證不會跟孟姑娘你搶宮主的。」

孟殊音:「……」

搶不搶的沒什麼要緊,孟殊音低頭問她:「不想離開鏡華宮總有個理由吧,真對宮主

() 情根深種了?」

情根深種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柳銜花給打發出去了?這位柳宮主是處處留情又處處無情的。

白衣女子往柳銜花的方向瞟了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

既沒說話,那就不是了,柳銜花默默安慰自己,雖然她剛才對自己說的話都是假的,但至少今晚沒有多清算出一頂綠帽,已經很好啦。

孟殊音放開手,垂眸看她道:「你若不說,那我可不管你了。」

白衣女子不知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身體微微瑟縮了下,見孟殊音默不作聲,柳銜花好像也不管她了,隻好啜泣道:「孟姑娘有所不知,我在遇見宮主之前,其實是有個丈夫的。」

這還真把孟殊音給驚到了,柳銜花還強搶□□?她轉頭看去,結果發現柳銜花也是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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