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一章 她忽然恨極了她娘(1 / 2)
她娘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如何能繼續裝作不明白?
徹底被人摧毀了心中全部綺念的慕詩嫣忽生出了滿腹的恨意與絕望,且這恨意有那麼一個瞬間不再沖著大房的那一對姐妹,更不是沖著什麼南安王與南安王府——
而是沖著她娘。
在她想通了一切的剎那,她忽然恨極了她娘。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為什麼要剝奪她最後的那點希望,她為什麼連半寸的餘地都不肯給她留?
她覺得一直以來,把她視作了玩物與棋子的好似不止是那麼一個南安王,還有她,還有她的親娘。
——她仿佛一直將她當成了某種工具,某種能達成她心中所願、某種能讓她感到痛快,用以報復什麼人或什麼事的工具。
她在她眼中,就像個物件一樣。
她還愛她嗎?
或者說……她真的對她有過那種母親對女兒的愛嗎?
她是慣著她的,從小到大她都是寵慣著她的。
但與這份寵慣並行的還有她對她的種種要求,還有她給她灌輸過的種種想法——
她說她爹是個不正氣的窩囊廢,說人生在世就要不擇手段地向上攀爬。
分明是她讓她遠離了她爹,可她回過頭來卻又告訴她,她爹爹不喜歡她,全都是因為住在棲雲館的那對母女。
她隱約記得很小的時候,府中的丫鬟婆子們也曾是極喜歡她的,像她們喜歡著大房姐妹與慕詩瑤那樣地喜歡著她。
她記得那時候,她是可以隨便出入流霞苑,是可以跟著大堂姐一起搬著小凳坐在大伯身邊,聽他講大漠的風沙、塞北的霜雪,還有那南疆的林瘴與關山的月。
曾經她也想過要想慕氏先祖們那樣披甲上陣、去到邊關保家衛國。
曾經她也在心中埋藏過那麼一個獨屬於她的、有關巾幗英雄的瀟灑夢境。
曾經她也會因著慕家軍的大勝而激動得漲紅了一張麵皮。
曾經……堂兄他們,不會拿著那般嫌惡又戒備的眼神看著她。
她怎麼就一步步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慕詩嫣的腳下無端一個踉蹌,她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因為……她娘告訴她,她終其一生都摘不掉自己頭上那個「國公府二房之女」的名號,全都要怪她的大伯母。
因為她娘告訴她,隻要大房的那對姐妹還在世一日,她便這輩子都沒法子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娘沒有教過她怎樣去愛,她不懂愛惜他人,她甚至不明白該如何愛惜自己。
她隻教給了她如何去恨、如何去奪,如何去搶。
於是她亦隻學會了怨天尤人,她隻學會了自私自利,隻學會了不計代價、不顧禮義廉恥地向上爬。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向上爬。
這好像不是她所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