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困擾白家老爺許久的血繭終於被破了。
薄膜撕開的剎那,血雨紛飛,在場人恍惚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旋即血繭如氣球飛快鼓脹,「砰」一聲炸裂,濃稠的血水順著血繭根部蔓延開來,幾乎鋪滿整個院落的地麵。
白家老爺眼疾手快,接住血繭炸裂後從天而降的夫人。他胖乎乎的指尖止不住地顫,麵上表情似笑似哭,卻最終一言未發,隻無限憐愛地扌莫了扌莫自家夫人乾瘦的麵頰。
在血繭中待了大半年,此刻白夫人瘦削得像個人乾,鸛骨高高隆起,麵上沒有絲毫血色。白家老爺求助地看向王伯:「仙長……」
「沒事兒,」王伯揮揮手,「隻是看上去瘦弱,心脈和一口精氣神卻保住了,隻要安心調養些時日,恐怕身子能比之前還健朗些。」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你沒少給血繭餵東西吧?那小樹妖也不錯,設下的防護十分有力,如果沒有這些防護和滋養,老夫此刻也沒法這般乾脆利落地解決這東西。」
白家老爺大喜,趕忙連聲道謝。
王伯扌莫著下巴,又思索道:「其實這血繭並不難破,即便是普通人,若是有相克之物,又知道破解之法,也可以迅速破除……」
他說著說著,嗓音卻漸漸弱了下去。
歸根結底,關鍵在知不知道「破解之法」上。
若是他沒認錯,這歹毒的手段早期被稱為「血祀燃燈」,即以血親的鮮血與魂魄為燈油,在自己月匈口點燃一抹命燈,汲取靈力、精魄不斷滋養己身,命燈不滅,祀者不死。
這隻是前期的手段,修此邪術者還會不斷以其他血液供養此燈,直到燈芯漸漸脫離血種。那時就是血親「燈枯油盡」的時刻了,而即便血親死亡,施術者也能依靠其他辦法,令命燈長燃。
王伯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另一邊,白家老爺讓下仆送夫人回屋歇息,又叮囑找幾個郎中開幾副滋補的藥。做完這些後,救下夫人的興奮也逐漸褪去,他又想起了王伯所說的施術之人。
白修嶽,他疼愛的小兒子。
白家老爺的麵色再度變得灰敗,周身也充滿深深的無力感,沉默許久,他苦笑著沖王伯躬了躬身子:「讓仙師見笑了,我這父親……是不是做的很不稱職啊。」
王伯抬眼瞄他,沉思片刻後道:「你倒也不必感傷,若是我猜的沒錯,白修嶽從一開始便不是你們白家的兒子。」
白家老爺:「???」
白家老爺畢竟是凡人,入耳後第一反應是「夫人給我戴了頂有顏色的帽子」,他顫了一下,旋即連連否認道:「不可能不可能,仙長有所不知,我與夫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極為深厚……」
王伯哭笑不得:「我並非說你的夫人與旁人有染。我的意思是……你的孩子早在出生時,便被一邪祟占據了神魂。」
白家老爺頓時呆住。
他一點點地顫了起來:「仙長是、是說……」
「沒錯,」王伯點點頭,「真正的白修嶽早在娘胎裡便死了,生下來的隻是邪祟的寄宿體。」
其實他悄悄偷換了個概念。
奪舍也分為許多種類,有人附上已死之人的軀殼,有人奪取新生兒降世的機會,有人重生後亦心懷良善,也有人機關算盡、不擇手段,隻為在世上多苟延殘喘幾年。
王伯不想對白家老爺說那麼多,便乾脆說占據白修嶽身體的是「邪祟」。
白家老爺更加悲傷,也心中的負罪感和愧疚感也稍稍降低了些。他垂首許久,再抬頭時眸中含著水光:「仙長說我兒未出生便已身死,可我曾聽小兒喃喃自語,似是在與另一個無形之人對話……」
「自欺欺人罷了。」王伯眸光泛涼。
自欺欺人?
白家老爺不懂,剛要追問,院中尚未完全消散的血水突然發生異變,如天火燃起,血水沸騰,咕嚕咕嚕的水泡在院中次第炸開,整個院落剎那間滾如岩漿!
白家老爺倉皇躲避,餘光突然瞥見王伯也狼狽地左蹦右跳——拖著那條拖後腿的右腿。
見他望過來,王伯沒好氣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走!這裡的血水很快便會消散,但是在那之前若是沾上,少說也得大病一場!」
兩人抱頭鼠竄,「仙長」也沒有仙長的風範,白家老爺一邊落荒而逃,一邊氣喘籲籲:「仙長,這、這是怎的了……」
「廢、咳咳、廢話,」王伯也喘著粗氣,「那邪祟多半還沒將邪術修至深處,咱們毀了血繭,破了他的命燈,他現下應該正遭受反噬……哎呀不對,壞了壞了!」
白家老爺嚇了一跳:「怎講?」
「遭受反噬,他此刻定不好過……」
王伯眉頭緊鎖:「想彌補這種神魂虧損,以這邪術的路子,多半會需要鮮血,許多許多的鮮血……」
隻是不知道那修術之人現下正在何方?
若是如白家老爺所說,在高門大派裡修行,有各色高人大能守著,那還好些。
可如果不在……
王伯心中惴惴,右眼皮抽個不停,心道不會這麼倒黴吧。鬱小潭回到餐館以來,自己的運氣明明變好了,好到自己都驚詫的地步啊。
……他並不知道,所謂的運氣變好,隻不過是季初晨的氣運與其正負抵消,維持平衡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