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遠在數百裡外的一棟青瓦小樓裡,也飄盪著濃鬱的香氣。
甜膩的脂粉香,隨著風穿過雲頂檀木梁,繞過水晶玉璧燈,柔柔地纏上閣中客人的肩頭,正如屋內眉眼溫順的小倌,薄衫半褪,吐氣如蘭,指尖拈一枚剝開的荔枝送至客人嘴邊,裸露的肌膚堪比上好的羊脂玉。
——薛貴終究是心疼兒子,沒過多久,還是屁顛屁顛地派人跑過來送靈石。
因而此刻薛朗懷揣大把靈石,靠在另一位清雅的白衣美人懷裡,享受著眼前藍衣少年動作溫柔的服侍,甜爽沁涼的荔枝入喉,他愜意地合上雙眼,想這才是生活啊。
什麼狗屁新人大比,狗屁鬱小潭,去他媽的。
這般想著,薛朗感覺心頭的火氣終於有了消匿的跡象。他咽下荔枝,一把將兩位小倌拉入懷中,大笑道:「來啊美人,小爺這就帶你們共赴巫山,這夜可長……」
風怡樓不愧是天下聞名的風月場所,小倌們都頗為敬業,聞言遂配合地蜷縮身子,方便薛朗的矮個頭能順利把他們「摟」在懷裡,低聲笑著:「薛少爺的意思,可是要玩上整夜?」
「厲害,薛少爺果真厲害。」
薛朗滿意地邪笑著:「哈哈哈哈……」
一盞茶時間後,閣樓上緊閉的紅衫木門突然被人從裡麵狠狠踹開。
藍衣白衣兩位小倌從被人大力推出,柔弱地摔倒在地,門內傳來薛朗氣急敗壞的吼聲:「滾,都給我滾啊!」
小倌:「……」
這邊聲勢浩大,老鴇聞聲而來,見自家兩株搖錢樹摔得淒慘,手肘腕部皆出現青痕,頓時心痛得紅了雙眼:「哎呀這怎麼下得去手啊,薛少爺,我風怡樓可不是吃素的,你敢傷我樓裡的人,老娘跟你沒——」
話沒說完,閣樓內又是數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似是有人盛怒之下,瘋狂砸爛了屋內所有設施。
老鴇一縮頭,不言不語拉起自家兩位淚眼汪汪的搖錢樹,默不作聲走下樓。
沒必要硬碰對方的火頭,但這事老鴇心裡記住了,連同薛朗的名字相貌。
風怡樓是合歡宗開設的店麵,不遠處的軒寰城中便有合歡宗弟子鎮守,等她將此事匯報,自然有人來收拾這貨。
下樓時她撫扌莫著小倌肩頭摔出的紅痕,心疼道:「快去抹些藥膏吧,你們互相揉開,別留下淤青。對了,是出了什麼事,這薛朗怎麼發這麼大火氣?」
小倌摔得極痛,此時心情也不好,當著老鴇和樓裡一眾「兄弟姐妹」的麵冷笑道:「還能為何。他那活兒沒用,我和白月沒氣,他倒先發起火來了,呸,晦氣。」
眾人麵麵相覷,皆露出驚異之色:「天啊,他不是自稱為築基修士嗎,沒想到竟然不能人道……」
「誰說不是?」
名為月白的小倌亦眸露冷光。
其實來風怡樓的也有不能人道之人,這時看在靈石的份上,小倌和姑娘們都會逢場作戲,替客官打掩護,方便對方出去吹噓。可今日薛朗如此待他們,他們又何必為薛朗遮掩?
「我聽說他在青州南部素有風流之名,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掩飾的吹噓罷了。」
月白貌似輕描淡寫,卻無不懷揣惡意地輕聲道:「個頭低矮,那處短小又不能用,說不準是個跟咱們一樣賣屁股的,裝什麼高貴呢?」
……
當薛朗冷靜下來時,屋內已經亂成一團,沒有什麼可砸的了。
對於一個築基,砸爛這些屏風木床,本不耗費多少精力,可薛朗卻大口喘著粗氣,眼前一片昏沉,體內隱隱傳來劇痛,似火蛟炙烤,又似幻境中那一記乾淨利落的斷子絕孫刀。
幻境的後果遠比他想象的要可怕,薛朗從未聽說一個人施展的幻境竟能在破解之後依舊生效,那怎麼可能是一個開光期具備的手段?
——不,或許是幻境仍未破解!
薛朗的指尖狠狠掐進掌心,心道一定是的,從走下戰台到火蛟曝光,從父親的斥責到此時此刻風怡樓上的不舉,全都是幻境的延續!
好卑鄙的鬱小潭,好卑劣的盤外招,構建多重幻象引自己入局,借機報復……等自己出去,定要去裁判那邊告發他。
思來想去,薛朗愈發篤定。
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他為什麼沒辦法人道,明明懷中的美人都做好了準備,他小腹也有火流滾燙盤旋,偏偏沒辦法……
丫的,他薛朗睡遍美人,什麼時候受過肉在嘴邊偏偏沒法下咽的苦?
這不是現實,絕不可能。
他得馬上破解幻象。
可論起破解幻象之法,薛朗又發起愁來。
他所知的功法數量極少,涉及幻象的更是沒有。少年嘗試著喚出火蛟以力破巧,可是沒用,非但火蛟未曾出現,那種經脈寸斷般的撕裂感再度疼得他齜牙。
難道……要試試偏方?
薛朗倒是記得聽人隨口說過,在幻境中遭受強烈刺激,人可能會醒來,而且修為還能上漲。
他四下張望,目光從亂成一團的閣樓掃過,正尋思著怎麼算強烈刺激,恰在此時有人破門而入,朗聲道:「是誰膽敢在我合歡宗的地盤上鬧事,給我滾出來!」
薛朗:「……嗬。」
合歡宗派來的是個金丹,聽見薛朗的冷笑,他麵色古怪:「是你?」
築基?
「不錯,」薛朗大刺刺地走出來,昂首挺月匈,「正是你薛爺爺我。」
——挨揍也算是強烈刺激吧?
薛朗心想不過是讓這人揍自己一頓,借助這些痛楚,他一定可以從幻境中蘇醒。
合歡宗的金丹修士麵色愈發暗沉:「……一個小小的築基,也敢在如此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找死。」
……
又一盞茶之後。
遠在玄生宗的薛貴再度收到了自家寶貝兒子的符籙傳音。
這次符籙對麵的哭聲更為淒慘,而且嗚嗚嚕嚕的聽不真切,像是被人打掉了門牙。
「爹,爹你再送點靈石給我吧,合歡宗的強盜畜生不如,一塊都沒給我留下,我現在連衣服都沒得穿了嗚啊啊啊啊……」
薛貴:「……」
……
對於薛朗的後續遭遇,鬱小潭毫不知情。
季初晨倒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一點。他熟讀三千道法,又重塑出了變異天靈根,之前未曾施法倒也不覺得什麼,當時在戰台下沖薛朗來了發神識攻擊,奇妙地與白駿達刺中對方的剔骨刀威力相融,達到了一加一遠遠大於二的功效。
而且有了變異天靈根,他施展的任何術法,或許都不會屬於極致單靈根的其他家夥。
不過季初晨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他拉著鬱小潭的手穿過香橋,少年急促的呼吸近在耳畔,側頭能瞥見一抹白中透紅的耳根,月色極美,笛聲婉轉,氣氛正好。
好得讓季初晨某一瞬間……想口勿他。
可剛等季初晨側首,他心底那些綺麗的火苗突然被一個身影盡數澆滅。青年的臉色瞬間冷峻,一眨不眨地盯著遠處人流,心中如有驚濤駭浪。
那一瞬間,他恍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孩子身影。恢復修為之前,他在小餐館裡次次噩夢,醒來時渾身被冷汗打濕,夢中便是那樣一個影子。
白修嶽的影子。
……但是人群緊密,孩子更不起眼,眨眼便尋不得蹤跡。
……
穿過香橋,鬱小潭手心攥了一把汗。
即便在通過之後,季初晨很快鬆開了他的手。
季初晨側著頭,鬱小潭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覺得光影落在青年如墨的鬢發間,映起絢爛光彩,似朝陽初升,彩霞萬丈。
鬱小潭有些恍惚,又有些慌亂,慌亂之餘帶一絲隱隱的不知所措。
可他跟季大哥是朋友呀,穿個橋洞算得了什麼?
鬱小潭在心裡嘀嘀咕咕,勸自己思想開放一點,明明是21世紀穿來的人,怎麼有些事還不如季初晨這種修界土著。若是擱在地球上,搭個香橋,肯定有不少兄弟or閨蜜手拉著手往橋洞裡鑽,倒未必是同性情侶,僅僅是因為好玩而已。
心理建設一搞,他立即不覺得別扭了。而且車允文跟瓊青跟在他們身後,那肯定不能是情……
回頭瞄了一眼,鬱小潭頓時愣住。
瓊青他們人呢?
……
其實在靠近香橋時,車允文本也被笛聲吸引,可沒過多久,瓊青拉拉他的袖口,指指右側。
那裡是一家店麵,裝潢簡潔,人流進進出出,顯然頗受歡迎。
是什麼地方?
車允文抱著疑惑,被瓊青拉著袖口走到店門前,抬頭一看,「萬獸閣」。
他頓時了然。